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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铃响，翁敬还在座位上整理书包，翁戒就冲进教室。脸上尚泛着薄薄的一层红，看来刚才是连蹦带跳地从楼上跑下来的。

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举一动都是讨喜的模样。可偏偏说出口的话不那么讨喜：“我下午约了A哥，你别等我，先回家吧？”

翁敬捏着三模卷的手紧了紧，面上不动如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有什么题不能来问我呢？你以前明明都只会问我的呢。

越是迫近期末，这样的情况越是频繁。到临考前一周，翁戒甚至都不会提前来知会一声，好像各自回家是理所应当的。

烦躁。毫无预兆的，海啸般扑面而来的烦躁。

下楼时他故意走得很慢，低着头盯鞋尖，状似沉思宇宙起源万物理论。有种剥离感，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可实际上耳朵竖得老高，十二分仔细地去辨别嘈杂中有没有个熟悉的声音。右手捏着身前的背带，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因为没有找到。

他在匆匆而行的人群里看到下一层楼梯也有缓缓踱步的身影，是田甜和葛桦，两人背着同款不同色的书包，包上挂一对情侣玩偶，并肩而行时两只小东西会撞到对方。他听到有人从身后超越他，风声掠过耳边，是刘澈，正去追前面自顾自闷头走路的哑巴程念，手里抓本厚得过分的书，可能是他刚读完的，也可能是程念送的。

台阶似是有千万级，时间流逝的速度被扭曲，世界像被升过格。

黑色的运动鞋终于踏下楼梯，周遭人都远去，整栋教学楼都空了。翁敬只还能远远地望见前方一对缓步前行的身影，玩偶相撞的清脆声在空旷的校园传开。

不愿意直接去车库，怕撞见田甜葛桦，干脆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一阵。不知不觉就照着记忆中的线路晃到篮球场旁。意料之外，都要期末了还有人在场上。

篮球队的人都是现高二，也会带一年级的练练。他们遥遥地望见翁敬，有人高一时受过翁敬照顾，就喊他一道打球。

他二话不说小跑到废弃的篮球架旁，丢包、脱衣、热身，一气呵成。

篮球场，他很喜欢篮球场。淡淡的塑胶味混合着汗味，刺激人肾上腺素分泌；运球、过人、传球、投篮、欢呼，运用每一块肌肉，高度集中地关注全场各个角落；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篮球撞击地面声或是篮下的铁网声、其他人以及自己的喘息声……这一切都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