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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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目不转睛望着这位艳冠京城的大美人,听着她用那珠帘玉碎般好听的嗓音,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的把一切安排妥当后,开始如一般市井妇人般念叨平时如何养护皮肤,时下京城最流行的衣裳样式时,不禁有些失神。
韶锦此人可谓身世坎坷,别看现如今是名动京城的天香楼头牌,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寻常官宦子弟想见这位花魁一面都难,能得韶锦姑娘抚琴弄茶的必是大富大贵,地位极尊之人。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底下免不了有人暗啐其本质不过一戏子。有谁能想到她原本是正经官宦人家的庶女出身呢?这样的出身最不济也能嫁个正经人家过着相夫教子的正常生活。
可是坏就坏在她这张脸上,过人的美貌或许使人受益,但也会给人带来灾祸。
想当年韶锦到了出嫁的年纪后,因其太过出众的美貌惹得好多人争相求娶,可是人只有一个,于是就免不了几番争斗。韶锦生父当时只不过一个小官,在这几品大员多如毛的京城可谓是默默无闻,难得说上话,其母虽有心维护自己的女儿,但实在是能力有限,只能在房中为了女儿的前程日日哭泣。几番争来争去,最后被一位据说是和皇后娘娘沾亲的侄子用了些卑劣手段,力排众人,搞定了其他的竞争者和这位小官岳父,定了亲。可是还未成亲他就遭人报复意外去世了。于是,韶锦再次陷入了虎狼之争。
婚前丧夫名声不好,这次拿下韶锦丈夫名分的是一位年纪不小却财力极其雄厚的富商,这位富商倒是真心喜爱韶锦,夫妇和美了不到几个月,却家中逢变意外身亡。韶锦有意为其一生守寡,却因为之前的名声和过分的美貌,被富商家人忌惮,富商死后没多久就被逐出了门。凄凉回到家中后,韶锦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准备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韶锦这样过人的美貌放在富贵人家或许还能保全身份,但是她生在一个清贫的普通人家。年轻貌美的小寡妇依然惹人心动。皇后娘家梁家旁支一个纨绔子弟偶遇韶锦之后又看中了她,回到家中茶饭不思的大闹,可是权贵人家家中怎会容得如此名声败坏的女人,家中长辈心疼子侄不忍苛责,于是对韶锦下了狠手。
韶锦生父因为犯了过错遭人揭发被贬黜官籍,全家流放,流放途中因为父亲年岁过大,母亲有体弱多病,没能熬过多少时日就双双过世了。再也无人庇护的韶锦本人则流落至教坊,正值韶华年纪的姑娘真正成了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妓子。韶锦短短几年之间痛失亲人,心碎不已,几次尝试逃跑都未能成功。
萧瑾跟随师父游历时,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当时落难逃跑的韶锦,救了她一命。韶锦经过一番开导后想通了,在萧瑾的帮助之下一直留在帝都,凭她自己的精明能干,可以选择成为一个清倌了。后来的韶锦不再一味忍让退缩,凭借自己过人的美貌和智慧,短短几年之间赎回了自己,成为了天香楼的头牌人物以及幕后老板。
幕后老板这事自然只有萧瑾知晓。人在沉迷情欲中极度放松时最容易泄露那些压抑于心底的秘密,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整合出来事关京城各处的方方面面,韶锦就是为萧瑾搜集传递这些信息的人。自当初相遇至今已有八年了,萧瑾自己在飞速成长的过程中,在来信中一点点也在见证面前这个美人的成长,看着她历经岁月磋磨后愈发动人的美丽,这种美丽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不可能拥有的。
“这个信阳毛尖,据说耗费无数大量人力物力运过来,能得几两就珍贵无比。梁家的一位小公子上月特意送与我的。你也知道,我对这些花呀茶呀的不怎么讲究,也尝不出有什么差别,可他们那些豪门贵族就讲究这些。要我说还不如把这笔钱直接给我多置几个宅子。”
是了,一连串坎坷的遭遇把这个超脱凡人长相,仙气飘飘的大美人打磨的极为现实。只有身边极为亲近,贴身服侍的人才知道,韶锦姑娘知书达礼,清新脱俗的外表掩盖不住她爱钱爱美的俗气,尤其是对于金钱的执著。
“你以后找夫君,最好找个钱权两全的,最起码家里不能差钱。”看着这位静坐与案前与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这些与她外表极不沾边的俗气话题的美人,萧瑾放任自己沉迷于她的魅力之中,“我现在还小,不着急这些。比起我毫无着落的婚事,我更好奇韶锦姐姐你的?那么多青年才俊,就真没一个能打动你的?”
“还小?”对于其他话题韶锦选择性忽略,她横眉挑起,面带嗔怒,美人生起气来也别有一番风味。韶锦如今已二十有六了,跟那些豆蔻年华的小丫头比自然是一大劣势,因此最忌讳别人谈年纪这个话题。萧瑾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韶锦立马动身开始了惩罚,于是萧瑾再次毫无形象的在床榻上哈哈大笑,感叹美色误人啊,误人。
玉檀在听雨轩门口就听到了来自楼上的嬉闹声,忍不住也跟着开心,回绝了天香楼明面上的老鸨前来邀请韶锦姑娘的龟公。“姑娘友人来访,难得这般开心,这几日都不见客了。”以后,这样放松嬉戏的时日也是不多了,姑娘难得开心起来,旁的杂七杂八的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