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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水也快十点了。

邵寻还有点低烧，但是不要紧，再吃药就好了。

反正都请了假，干脆就在凌迢家里呆一天算了。

于是邵寻就躺在了凌迢的床上，看他写作业顺便当当辅导老师。

“还剩下一半数学，”时间差不多了，凌迢把作业收好，拖过放在窗边的绣架和绣绷，捋了线继续开始绣嫁衣。

他背对着邵寻，专心下针的同时也跟邵寻说说话。

主要是邵寻说，他附和。

“还好你手没受伤，昨天你上去的也太突然了，下手还狠，我都怕你伤着手。”自从看过凌迢补绣品之后，邵寻就自动把他的手列入了脆弱应保护品行列，时不时就要关心一下。

凌迢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没事，受伤了也不影响什么。”

“那不一样，受伤了肯定疼啊，拿针不舒服吧？”

“可能，会不舒服。”凌迢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邵寻总是表现得过于紧张他，有什么事总会想要挡在他面前，好像经常忘记他也是个成年的男性，能够自己顾自己。

这份关心有许多年没感受过了，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所以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那两只爪，别受伤。”

凌迢的针顿了顿，“好，我知道了。”

“不过，你是怎么学会打架的？”

刚刚在输液室人多邵寻不好问他，现在才想起来问。

“我是苏州人，你知道吗？”

“知道。”

“我在苏州长到五岁才跟我妈妈搬到这儿来，因为是南方人，所以小时候发育跟不上同龄人，会被班里人欺负。”

“时间久了就慢慢知道反抗了，也跟他们吵架动手，慢慢地就练出来了。”

后来再有人欺负他，就直接打回去，至于那种不痛不痒的言语上的校园暴力，他也懒得理会，当年如果不是张明凯做得太过分，他不至于放学后去堵他。

手下并排的两根金线被同色丝线牢牢地订在衣服上，红色的衣服上一片金银的光。

少年瘦削的背影在窗前显得平淡而无波澜。

凌迢忽然浑身一僵，手指按住的两根金线一瞬间歪了一点——邵寻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双手穿过凌迢的肋下虚虚地扣在他腰上，下巴搁在了柔软的发顶。

因为身高原因邵寻不得不微微弯腰，他道：“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我帮你打回去。”

这种承诺，听起来就好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拉帮结派认小弟的时候许下的幼稚的誓言，听起来很好笑，但是居然有点感动。

凌迢觉得自己可能神经错乱了。

他抬头试图看清邵寻的脸，可是头顶被他下巴压着，只能看到他额前的一点发梢。

凌迢放弃挣扎，只是道：“邵寻，有话好好说，把手拿开。”

邵寻：“……”

“这不是让你履行刚刚的承诺么？”

他老大不乐意地撒开手，觉得刚刚手下的触感好极了，“毕业之后再多练练。”于是他这么建议。

凌迢懒得理他，把弄歪的金线摆正，继续绣。

邵寻躺回床上，翻了个身，目光聚集在他手边，“为什么要在手边放湿毛巾啊？”

“冬天气候干，手指皮肤可能有点粗糙，不好劈线，所以用湿毛巾擦一下，会好很多。”

“哦——那是不是得用护手霜什么的？”邵寻天马行空地乱想。

凌迢：“不用，我暂时还年轻，手不会很干。”

“啧，年轻真好。”

“……”

闲着的人真可怕。

邵寻到底是年富力强，病好的飞快，第二天上学就没事了。

只是也不大不小吃了个教训，他回家就给自己买了棉被，还像模像样地晒了一下。

晚上睡觉盖盖好，终于没有怎么躺都不暖和的感觉了。

北方的季节里，秋天总是很短，没过几天舒适的日子就要往冬天转换，冷空气席卷过来，屋里渐渐有了些凉意，所幸再过半个月就可以供暖，男生也抗冻一点。

就是早上很容易起不来床罢了。

邵寻的闹钟响了三遍之后终于被他伸手按掉了。

这周末开始他得准备着跟乐队他们磨合排练，还得想办法借个吉他。

他揉了揉头发，想着抽时间去乐器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