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相思泪里问相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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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恪喉结微动一种前所未有的焦渴从心底燎到眉间,温吞地灼着他。
二人靠得很近。温恪低头望去,指尖触着的肌肤苍白到几乎透明,凉凉的,像冷玉。温恪眷恋地摩挲着可那人的眸子清凌凌地望过来,衬得他眼底的爱欲是那样的肮脏。
温恪心尖一颤慌忙垂下眼睫挑着鹤仙儿下巴的手若无其事地划去他眉梢欲盖弥彰地,将那人鬓边散乱的碎发拢好。
他低头望着手中的糖豆包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哥哥喜欢梅花吗?红色的。”
魏殳不解其意,上下打量着温恪。
碧纱灯的暖光斜斜地打下来少年俊美的眉目映着忽明忽灭的烛火白日里的锋锐与傲气一下子淡了显得意外地柔和。
魏殳怔怔地望着温恪不由攥紧了手中的信笺。他这才惊觉,昔年那个整日混天混地、胡作非为的小麒麟已在他不知不觉间,悄悄地抽条了。
少年的身姿修颀、挺拔即便是很不像样地盘膝坐在绫罗锦被堆里依旧不惹半点纨绔子弟常有的脂粉气萧萧肃肃,如苍松翠柏。
温小郎君的气质很独特,分明被诗书礼乐雕琢得谦冲内敛可这端方的君子气中,却又带着一点儿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明亮得像个小太阳。
温恪见魏殳久不回话,眼底期待的光一下子黯了。
他的梅花斗雪而开,枯瘦、苦寒,在这样清清冷冷的冰天里,偏要开出一树不合时宜的、热闹的红,大约是不讨人喜欢的吧。
温恪心下涩然,将食匣子里的点心一样样摆在魏殳面前,淡淡开口:“澡雪,吃饭。”
他见魏殳不为所动,面色一冷,软绵绵地威胁道:“不许饿着。你若不愿吃,我亲自喂你。”
魏殳年已弱冠,虽说抱病在床,体虚乏力,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他三岁的平章公子这般亲昵地服侍他,说出去未免太过丢人现眼。
魏殳其实并不太饿。他顶着温小郎君严肃又难缠的目光,胡乱地将手中的信叠起,勉为其难地挑了一样清汤寡水的白粥,心底有些无奈。
少年人的心意总像夏日的风云,变幻莫测,阴晴难定,前一刻还眉开眼笑的,这才一霎眼的功夫,又开始对自己摆脸色。
魏殳枉自与他相识多年,可这几日相处下来,温恪的心思却让他越来越读不透了。
他端着碧玉盅,思忖片刻,斟酌着回应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零落北风中当然喜欢。”
温恪正低头叠着敷药用的白纱绢,闻言愣了愣:“什么?”
“梅花,我喜欢。”
鹤仙儿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轻而易举地拂散了连日来笼罩在他心头的紧张与阴霾。温恪眼底的柔情几乎满溢出来,微笑着看他心爱的白鹤将清粥喝完。
温恪起身取了伤药,又将房中的炭炉拨暖。岂料他一回身,却见魏殳已将碧玉盅放下,又低头看那封信。
他的鹤仙儿坐在他的榻上,怀中拥着温氏的梅花云锦被,炭炉暖融融地熏着,氛围刚刚好。
温恪才不愿意瞧见信封上那枚象征着临沂安氏的鸿鹄家徽,蛮不讲理地将药帖和纱绢搁在床头,打断道:
“澡雪,该换药了。”
魏殳将手里的信卷起,若有所思地望着信封上的鸿鹄纹章,随口敷衍道:“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
温恪抿起唇,伸手抚上那人的腰带。魏殳只着了一件中衣,腰带细而长,温恪轻轻一勾,手下的衣带便听话地在指尖缱绻地缠了三圈。
他见魏殳无动于衷,扯着腰带将人向自己怀里的方向用力拽了一下,魏殳猝不及防,被他拉得身子向前一倾。
温恪见这人终于愿意正眼看自己,面色稍霁,手下力道一松,又恢复了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
“我的手艺很好,特意向念慈堂的老大夫请教过,不会弄疼哥哥的。”
魏殳还不及反驳,便被温小郎君的下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这药粉分为六帖,上药的先后次序还有许多讲究。哥哥伤在背上,总归多有不便。”
“好吧。麻烦了。”
温恪就等他这句话,很满意地勾起唇角。
在鹤仙儿之前,平章公子从未做过这等服侍人的活。
魏殳披着的中衣,本是温恪的。
宽衣解带本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当他抚上那人腰际的瞬间,一切都变了。绸缎是柔滑的那轻而薄的衣料底下,正是他求而不得的痴心眷念。这件平常到几乎无聊的琐事忽然变得意义非凡,就像拆开一件期待已久的礼物一样。
温恪将鹤仙儿中衣的襟带挑开。雪色的衣襟一敞,露出那人掩在丝绸里的、清瘦又漂亮的腰线。温恪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好不容易按捺在心底的妄念又迫不及待地蠢蠢欲动起来。
好瘦。还不及他一抱呢。
温小郎君故作正经地敛下眸子,指尖贴着衣襟上滑,轻轻搭在魏殳肩上。
魏殳眼睫一颤,呼吸急促了几分。关于那个墨刺的梦魇又悄然浮上心头,他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
温恪的手很暖,魏殳却莫名感到一阵寒凉。心底那难以启齿的畏惧如跗骨之蛆一般爬上来,狠狠地扼住他的咽喉,迫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魏殳闭上眼,一把将温恪乱动的手按住,低声请求:
“可以将灯吹灭了吗。我”
“不必这么麻烦。”
少年的手离开了。魏殳只觉眼前一暗,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温恪扯下了床头挂着的帷帐。
厚重的绸幔垂落下来,将卧榻静静地围拢成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小天地。昏黑的帷幕中,隐约透出桌边的一豆灯火,黯淡得就像十五月圆夜的星辉一样。
魏殳心下一宽,紧绷的脊骨渐渐放软,任由温恪将他的衣衫解落。周遭一片昏黑,厢房里的炭炉烘得人昏昏欲睡,魏殳莫名感到一阵久违的安宁。
黯淡的微光里,温恪坐在鹤仙儿背后,伸手轻轻一触,指尖湿漉漉的,竟全是虚汗。他摸了摸魏殳的额头,问:
“还烧么?”
魏殳胡乱摇摇头。伤处还在发烫,他却有点儿困倦了。
温恪有些担忧地抿起唇。他将匣子里的湿绢取出,借着那一点幽微的烛火,小心地避开缠在魏殳身上的绷带,将汗水一点点拭去。
魏殳不大习惯被人这般近身伺候,不由自主地侧了侧身。温恪手中的是最上等的双绉雪绡,抚在身上,恍若暖风拂过,触感再温柔不过了。绢布事先浸过温水,轻若无物地从脊背滑过,又带起一阵奇异的微凉。
温恪与他坐得很近。少年灼热的吐息拂在肩头,有些痒。魏殳呼吸一窒,本能地想躲,又被那人揽着腰抱回来。
“哥哥,不要动。”
“本来就瞧不清,万一碰着伤处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