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千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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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砂纸似的声音突然响起,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是那刺客的声音,“南山王,我只要长孙殿下的人头,你只要交出来,我就放你走。”南城之主百年来,贤名在外,即便是江湖宵小,也多敬仰,所以这刺客才这般客气。
闻言,李慕宸看向了颜夕,煞白的脸上充满了忧心和惶恐。此刻顾不得探究刺客如何找到他们的行踪,当务之急是现在刺客手上活下来。
“颜朝,我和你一起……”李慕宸正欲拔剑出鞘,与颜夕并肩作战,却听颜夕说,“不必,殿下躲远些。”颜夕手执长剑,固执一般挡在李慕宸面前,“要杀他,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见势,刺客嗤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手腕一转,剑刃如风驰电掣奔袭而来,颜夕全身屏息,月光下,闪着寒光的剑刃随着她瞬息万变的身法变幻莫测,竟毫无遗漏地挡下刺客的攻势,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剑招快得看不清,只余刀剑相接的刺耳声响彻寂静的长林。
世人皆知南山王颜朝武功平平,虽然宫宴上曾见颜朝出手卸去了东珠的一只手臂,他曾心生困惑,但颜朝自己说只是几招防身的武功,他想着堂堂南山王学几招傍身之技也未为不可,因此并未深究。可如今看来,他的一身武功,十分蹊跷。
刺客翻身跃起,躲过颜朝的扫堂腿,强大的腿风将其身后的碗口大的树干震断,轰然倒地的刹那,激起了林间的鸟儿翻飞。
“千机秘法,不过如此。”刺客站在五丈开外,缓步前行,他中肯地如此评价,语气中竟有几分遗憾。
颜夕的眸子一沉,持剑上前,剑刃相抵,两人咬牙相抗,颜朝纵身发出膝击,看准刺客习惯性的转身空隙,使出擒龙术,在刺客的肩头狠狠一击,只听见肩骨碎裂,刺客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苦,不仅一声不发,还反手扫了剑风指向颜朝,逼得他连连后退才能稍稍站稳。
两人都重重喘息着,颜夕深知自己的体力不及刺客,再这般缠斗下去,没有胜算。
“殿下,你先走。”颜夕说道。
见识了方才那番天人交战,李慕宸知道自己在这里除了让颜朝分神,没有别的作用。
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在刺客的眼前离开。
“你看看,这贪生怕死之辈,为他而死值得吗?”
颜夕看着远去的李慕宸,心里忽的松了口气,回首笑道,“他就是个白眼狼,不需你来提醒。听说有人出了一万两黄金,这样,本王给你两万两黄金,放我们走,如何?”
“南山王爷,鄙人的买卖可不是这样做的。”刺客缓过了气,长剑一挥,强大的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周围一丈粗的大树拦腰断了十多根。颜夕旋身腾起,方才堪堪躲过。待他缓缓落地,刺客已经一剑突刺过来,他躲闪不及,手臂被划了一道,殷红的血瞬间染红了银白的袖子,浓烈的血腥味在山林间弥漫开去。
“你的师傅千机都死在我手里,你赢不了我的,孩子。”刺客在空中连划了两道,十字剑气瞬间又在他腿上划出两道口子,腿一不吃力,他整个人半跪到了地上。
“你是个好孩子,可惜太倔了。”刺客运气,酝酿最后致命的一招。
若被击中,必死无疑。
她的右腿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都在战栗,冷汗浸透了衣背,顺着鼻尖下颌滴落,湮没在土壤里,她听见自己的喘息声,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
她要赎的罪,要报的恩,宏图霸业,都未完成!
她怎能死在这里!
突然,天空风云变色,四野无故平地起风。
风中传来尖锐的嘶鸣,百鸟振翅而飞,搅乱了丛密的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过后,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颜夕从地上缓缓站起,双眸血红,“你武功不错,可惜选错了主子。”
月色下,狂啸声引爆长林,方圆十里鸟兽闻声四散慌逃,消失不见的人影处,突然幻生出了千百道骇人血影,犹如从黄泉归来的十方恶鬼修罗。
刺客眼中惊惧,从未见过这般场景。他暗道不妙,立刻引身撤退。然而,为时已晚。即便施展开踏雪落雁的轻功,也逃不出如鬼魅一般的利影,疼痛都来不及感受,已经身首异处。
颜夕落地,血影尽数散去,血红的眼睛恢复了清明之后,双手撑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马儿有灵性地走到她身边,待她翻身上马后向李慕宸的方向飞奔而去。
李慕宸躲藏的地方不远,他也明白,若是南山王输了,自己也难逃一死。寻了一处秘蔽的山壁下,藏起马儿,不消多时,便听见了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