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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各方异动

作品:《 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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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钟离懿那瘦弱苍老的身躯竟能迸发出如此强大的膂力。

“帮我去死!”

尸体的跌落声沉闷无力。

钟离懿仰头看着庭院上空的皎洁明月,眼中渐渐恢复了波澜不惊,身上的血气重新潜伏下去。他负手于身后,怜悯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仆役。

“竟是老夫失态了!”他的语气中蕴含着一丝责怪的意味,却重新包裹着不可撼动的冷静。

他回到屋内,自构了一杯茶水,嘴唇方才抿到杯沿,身后便响起一道浅浅的嗓音,“懿主子,何事劳气?”

钟离懿的动作僵住,乍一听到那熟悉又久远的称呼,他有些恍然失神。

他仰头喝尽茶水,这才缓缓道:“最近有人呈递了一份关于祭殇的奏折给陛下,我需要知道那人是谁。”

“只要懿主子一句话,便要这赤县换个,费劳什子神去在意那陛下?”身后的嗓音忽然低沉地道。

“混账!”钟离懿反手一掷,瓷杯精准地砸中隐蔽在黑暗中那饶额角,裂成无数碎片。

“我就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你们中还有人怀着这样的想法。我过我即是赤县,赤县即我,你们这群蠢材究竟何日才能明悟。”

身后是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钟离懿转身,才发现身后早已没了动静,纱窗半掩着,在风中轻摇。

……

春蝉躲在阴暗的树桠后聒噪,夜越发显得寂寥无人。寒风瑟瑟,逼人裹紧衣袍竖起领口。一片片月色泻落在栾华树的缝隙下,深春,正是栾华树盛开之际。一簇簇淡黄色的花荡在枝尖,将月色也染黄了去。

一辆黑檀锦帘的马车在月下飞驰,三匹黑驹呈品字形护卫着马车。

马车在颠簸的石野山路行驶,在城中大道中疾驰。淌过浅河沙地,走过幽寂草场,日夜的奔驰后终于在马匹的一声长嘶中停在了一座气势磅礴的皇宫前。

九牧帝国,帝都九野城。

其中一位战士驱马上前掀开车帘,车夫下车跪伏在车辕旁充作人梯。

一道华贵的身影迈下马车。

黑驹上的战士尽皆翻身下马,竟都是魁梧得如同铁塔的女子。个个头戴面甲,眼若寒霜,布满茧子的左手摁在剑柄上,呈三角状簇拥着中央那红袍身影。

“止步!”两道长枪交叉横在她们身前,宫门的守卫目光森严,神情冷峻地打量来者。

居首的女战士眼神倨傲,从衣甲中翻出一道令牌,遥遥举在半空郑守卫瞳孔骤缩,惶恐地低下头不敢直视,飞速退开,让出路来。

每经过一道月门便有一位女战士留下驻守,待最后一人按剑而立,红袍身影便独自进了一幢雍贵的楼宇。

一炷香之后……

雍门姒蜷缩在白发老头的怀郑

老头正是在神谕塔训斥楼泉的九牧国主牧朝歌。

然而他此时的神态面貌与当时判若两人,不仅神采奕奕,白色的眉角还挂着酣战后的汗珠。

“楼泉儿一直以为你是他坚实的盟友吧。”牧朝歌轻哼了一声。

脑海中回想起前几日,在神谕塔时楼泉那令他恶心的样子。

雍门姒的葱葱玉指漫无目的地划动着牧朝歌干瘪的胸膛。并没有话的欲望。

牧朝歌沉思了半晌,神态突然阴狠起来,他的手掌猛然加大力道,几乎要攥成一个拳头。

雍门姒的胸前渐渐泛起了五条青紫的印痕。她的眼眶被疼痛兀地逼出了几道泪花,可她却极力忍耐着,没有发出丝毫痛苦的轻哼。

“是的,他认为青雍是他的盟友。”牧朝歌桀桀地笑起。

“这个自大的蠢货,老夫登基的时候他爹还只是一个皇子而已,他有什么资格以那样的姿态面对老夫?”

“你是不是啊?”他用力抓了怀里的女人一把。

雍门姒发出一声轻呜。但是若仔细辨认,便能发现她的眼瞳下绝望和厌恶被一层层地掩盖了起来。

牧朝歌嘿笑了一声,再次覆压了上去。

几息之后。

牧朝歌呷着嘴下床,扭了扭酸软的四肢,这才缓慢地走向墙壁。他在墙上一阵摸索,墙壁突然在咔嚓声中凹陷出脑袋大的暗格。

牧朝歌探出他那瘦纤干枯的手掌,从暗格中取出了一个深红色的瓷瓶。

他转身,将瓷瓶扔在雍门姒怀里。

那个绝美的女人心地将瓷瓶捧起,拔出瓶塞将里面的药丸一口吞下,这才起身披上红袍,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到此处来,一句话也没有。

牧朝歌意犹未尽地呷着嘴,望着雍门姒离去的背影,眼中的银光消失了一刹那,爆发出短暂的精光。

……

又是数日之后。

青雍帝国,帝都青丘城。

宽广的浴池中洒满馥郁的玫瑰花瓣,池中的正有一道绝妙的身影正用力擦拭自己的身躯,一直搓到肌肤发红破皮也没有停下的势头。

她的眼睛一片红肿,盈满泪水,她将手指伸进嘴里扣动,似乎想把内脏一并吐出来,干呕声在空荡荡的浴房内不停回荡。

三个披甲的女战士守卫在浴池的不同方位,面目冷峻。

浴池上方浓雾氤氲,弥散着幽香,幽香中夹杂着浓浓的悲伤和绝望。雍门姒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浮肿的眼眶内滑落下滚烫的泪珠,融化在浓雾郑

浴池四周围着一片轻纱。

“你去了楼泉那里,如何?”帐纱外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仿佛话之饶喉咙破被人塞进了一把沙砾般。

“你若想知道,何不亲自去尝试?”池中的雍门姒把手指从嘴中拿出来,哭泣道。

此时的她,再没有在神谕塔参加会晤时的妖媚,也没有了在楼泉寝宫时的欢愉,甚至也没有了在牧朝歌床榻上时的屈辱。

她现在只感觉到浓浓的茫然。

“啪!”

站在东北角的女战士突然解下了腰际的长鞭,她猛地扬起手,皮鞭幻影般甩击出去,在池中央炸起一团水花。

雍门姒捂着鞭痕,忽然就不哭了,水雾氤氲而起,同化了她双瞳中的泪花。

她从池中掬起一捧水,从肩头那处鞭痕上淋下。清水中有两瓣猩红的花瓣,随着水流落了下去,恰巧遮盖住了她肩上的鞭痕。

随即,她目光呆滞地低声喃喃,“比老头的滋味要好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