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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铅笔起形，画出大概的轮廓，赭石、或者是其他喜欢的颜色——只要别是黑色普兰那种盖着麻烦的勾出轮廓，换笔铺大色块儿，接着加细节。

傅韶琢磨了会儿俞徽告诉他的画法，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加点细节上。

加点细节，加一万点细节。

话是不是废话不要紧，要紧的是再不开始画今天上午就不用画了，傅韶拿起笔对着画纸下手。

他的面前是巷子的尽头，院门老旧，砖墙厚重，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门上的锁都锈得看不出原有的颜色。

门倒是好画，就是这个砖墙……傅韶画了几笔后停了，这个墙……能省略几块儿砖不？

“今天只用画两幅水粉。”

俞徽手指点着屏幕，二十分钟前齐老师@全体成员，说第一天来只用画两幅找找感觉。

正思考如何偷工减料的某人让他吓了一跳，手一抖铅笔差点就扔出去了。傅韶直起腰老老实实继续画墙砖，一块儿两块儿三......等下，两张？

“不是说一天四张吗？”而且他还有每天加画的一张速写一张素描，一共六张。

想想就觉得自闭。

“看群。”俞徽简短答道。

群里除了齐老师的头天减负消息，还有就是同学们在村子里的打卡照。

陈瑶：这边有个卖鸡排的[图]

江深深：山路走一点这边有家冰淇淋店，买双皮奶送冰淇淋

手残の倔强：我只遇到一个卖炒冷面的小摊

傅韶突然认知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除了他，其他人大概是真的来旅游的。

哦，还有一个被他困在这里的俞徽。

傅韶：“......”

他是不是应该给俞徽道个歉？

俞徽铺完底色后抬起眼，跟傅韶对视两秒后他问：“你又画错了？”

“我没有......”

就是第一次画水粉不太好把握笔触，线画得有点粗也有点歪，还有些重。

但俞徽也说了，画错了可以用白颜料盖，傅韶低头看着那一小格白颜料，终于明白了白颜料对美术生的重要性。

当然，只有白颜料也是没有用的，重要的还是手。

傅韶冷着脸把他的第一张水粉撕下来毁尸灭迹，他不想承认这辣眼睛的玩意儿出自他手。

颜色似乎怎么调都是错的，门板的颜色到底是赭石混熟褐还是朱红加点橘？

为什么现实世界没有吸色这项功能？？？

傅韶废掉的画纸越来越多，在粘第六张水粉纸时，他听到了俞徽的声音，“你过来看。”

范画。

傅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拉着小折叠椅就坐到了俞徽身边。他的色彩不知道是怎么调的，选得颜色堪称神奇，傅韶的视线在院门跟调色盘之间来回跳跃，硬是没看出来那门上有这种颜色。

“正常来讲色彩慢慢学，画得多了色感出来就好了，”笔尖蘸着颜料在纸上轻轻点着那一处枝叶的嫩芽。俞徽偏过视线看向傅韶，傅韶正认真地听他说话，瞳孔里能看到他的倒影，俞徽笑了下继续说：“你可背配色。”

傅韶没反应过来，“背？”

“嗯，画瓶子用什么颜色，画苹果用什么颜色——如果不会调那就把常用的都背下来。”

傅韶陷入了沉默，他想起自己永远背不下去的英语单词跟语文文言文。

“这几天给你总结一套出来。”俞徽说。

傅韶的心理更复杂了，这已经不是道个歉道个谢的事了，也不知怎么着，他脱口而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不是，做牛做马——”

俞徽：“......”

俞徽：“谢谢，不用。”

以及，教你工资翻倍。

群里爬山看瀑布小队一路更新行程，照片时不时地上传，让傅韶在百忙之中还要抽出几分心思好奇他们用的是那家运营商，信号这么好，他光是加载就要半天。

零格信号的人实名羡慕。

兴许是他看那张图片的时间过于长了，俞徽也看了两眼问：“你也想去看瀑布？”

傅韶没说话，他也不清楚美术生拍照是不是都特别会找角度，能把普普通通一座山拍出来5A级风景区的风姿，所以他还真的有点那么想去。

“下午去爬山吧，”俞徽继续往外抛出筹码：“山里还有没化的积雪。”

傅韶炸了眨眼，确定问：“现在是四月底？”

“嗯，最高温二十七度，”俞徽点开手机的天气界面，瞟了眼后改正说：“二十九度。”

天气界面诚恳显示着当地的度数跟下方折线图，俞徽看着这个气温图，心里想得是经验诚不欺我。

“明天降温，大后天有雨。”

傅韶：“下雨还出来画画吗？”

俞徽：“降温十五度。”

“......”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傅韶是为山里过山车一样的气温起伏，俞徽是因为傅韶的能少上一节课就少上一节课的学渣精神。

半晌傅韶打破沉默，“下午去爬山吧。”他怕过两天就来不及了。

那天上午，傅韶终于在集合前赶出来一张水粉——能赶出来也不奇怪，他在俞徽画完后厚着脸皮把俞徽的调色盘借走了，理由也很明目张胆：“你看你颜料没用完是不是太浪费了？在这边也不好补颜料，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

俞徽好笑地看着那一地淌着颜料的废纸，还是把调色盘给了傅韶，让傅韶继续这么画下去一张画就能用光他带的这么点颜料。

傅韶把废纸扔到垃圾桶里，提着画板跟俞徽往集合点走，他的画还没干，装包里怕蹭花了。

既要让画板面朝自己又要让画不蹭到裤子上，傅韶小心翼翼地把握着距离，生恐把画板怼自己身上了。

要是他跟俞徽一个水平，他就敢把画板面对行人。

俞徽想笑，但他担心笑出来傅韶恼羞成怒把没干的画扔他身上，于是他说：“联考的时候可以带吹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