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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坦白

作品:《 七情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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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室中灯火渐落。

医女已为她包好伤口,正服侍她安顿,待她洗漱过后,医女都退下去了。如今那股旧伤疼痛已好了许多,她正要安寝,外头有人敲门,她尚未答复,门便推开了。

希夷虽然惊愕,但却大概猜到这宫里有这个权力并且会来的人究竟是谁,躲入屏风后。

“恕微臣仪容不整,不便见驾。”她在屏风后,音乐能看出她披散着三千青丝,微微作揖。

门被关上,他站在桌前,也不让她出来,轻声道:“你总是如此可靠,是刚听见动静,就赶来救驾了?”

“臣内伤在身,所以更早一步察觉经脉有变,再听见有刺客,便不敢耽搁。”她禀报道。

“你如今倒是只称臣,再不称‘我’了?”

希夷沉默了半晌,轻声道:“陛下,君臣有别。”

闻秩宇笑了一声,笑出孤寂,但他很快收敛,恢复了威仪,问道:“为什么要是十三弟?”

“哪怕是符舟都可以,谁都可以,为什么是十三弟?”他沉声问道。“你可知就是你死了,我也不会许你嫁给他!”

就冲着北山军与符舟,闻秩宇岂能允许?

“北山是中原的北山,符将军是您的良将。”希夷叹息道。“臣愿拿一切去换,还是臣痴心妄想了?”

“你从来不糊涂的,你却总是糊涂!”闻秩宇痛斥道。

“臣将倾尽所能扳倒杜氏,臣会把西陈二十万大军兵符交到陛下手上,臣到时可以除了一条烂命什么都不要!”希夷第一次哀求他。“只求您放臣走吧。”

“你可知他今晚......”闻秩宇欲言又止,希夷怎么会不知道呢?或是她是在知道这个前提的情况下陷进去的。

“你们究竟暗通了多久?”闻秩宇问道。

希夷沉默着不答,想必应该也不会太短。

“你!”他最终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可想想她今晚做的,想想她从前做的,便怎么也骂不出口了。“你今晚,也算把命还给我了。”其实真要说,国狩大典不是吗?入宫行刺不是吗?“可以,一切终了,我可以放你走。”

“我要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闻秩宇叹道。

这件事她要花一辈子去做。

“微臣一定尽自己的全力,以余生为陛下看住岐地,约束岐王。”希夷作揖道。

“希夷。”闻秩宇唤她,却不再唤她的名了。她是他的射卿,也仅是他的射卿了,却是十三弟的喻子衿。

希夷等着他的下文。

半晌,他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他想问问她是否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她的退路中,但想想她的性格,想想她至今做的一切,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闻秩宇退了出去。

......

希夷自屏风后走出,看向架子上挂着的破破烂烂的青绶官服,微微摇头。

那个深秋,夕阳隐没浮华,感业寺晚钟阵阵,传遍西山,闲散的王爷与黯淡的女子,终究选择了不同的路,由此人生错开。

但也应该都找到了栖身的一隅。

明明只过了一年半,为何恍如隔世?

如今红枫如雨,男人和女子一人成了皇帝,一人成了射卿,那片林中,再无什么初心。

......

第二日,希夷刚醒,便有人告知她不必上朝,她对宫人道:“请上奏陛下,微臣已无大碍,想回府去了。”

宫人离开一阵,不仅回来,还带了一套衣装给她。

她官服毁了,宫中也没有适合她的新衣,她本还想让离卫告知东千骑为她带身衣装,没想到闻秩宇派人送来了。

紫色的玄霜锻,金线的麒麟,绛紫绣金镶玉的官服,她再看向架子,恭敬接过,道:“谢主隆恩。”

她再次换上那套紫金,就算闻秩宇的旨意还没有外传,谁也知道射卿重新得了势。

“千言万语,抵不过救驾一场啊。”多少人如此惋叹。

但殿上希夷说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也不为过。

没有希夷,闻秩宇更不知要死几次。

希夷回了府中,若言自然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怕东长鸣亲自上门知会,也等看见了她才放下心来。至于身上经脉的问题,希夷自己查了也查不出缘由,特地请了沈昙之过来一趟,他把了脉,看了诊,道:“你该好许多了吧。”

的确,希夷已能动四成真气而不伤身,可闻横川他们还是如此。

“是蛊虫。”沈昙之说道。“我给你开副药,把蛊打了就行了,但你体内还有津蠹,就算不喝也没事,过几日蛊虫就死了。”

至于这药方,他也交给了希夷,可希夷却没公布出去。

杜向卓也中了蛊,这暗部堂主她好不容易让他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允许他解蛊,反正这蛊也害不得别人性命。倒是闻横川午后偷偷来看她,被她灌了一碗药。

“你就当蛊压根没解。”希夷道。“不许用真气,知不知道?”

给他解药是怕他遇着什么意外,不许他用真气是想拖一段时间,在暗部堂主无力的时候,做更多的事。

当然若这事与三途暗部有关,就另说了。

闻横川不见昨日跟她意见分歧有什么芥蒂,闻秩宇昨日去了哪他本就在宫里插了眼线,其余的对他而言便不是秘密了,再加上希夷如今紫金官服在身,闻秩宇因他一席话非但没疏远希夷,反倒还了她这一品官位,究竟是如何,他心底里也有了猜测。

中午用完膳,本身希夷最近便是天天喝药的药罐子,难得陪她喝了碗难喝的药,他又没个正经,说是要帮她洗洗嘴死腻了一番,希夷轻轻挣脱出来,靠在他怀里道:“有件事我头疼了很久。”

“是先帝残党?”闻横川问道。

“是,长鸣每每查到些什么,就被断得一干二净。我想若是你我联手,东离内查什么会难?”

“你我。”闻横川重复了一遍,刮她的鼻头,其实刚刚她挣脱时,闻横川便知她要谈正事,但终究怕她牵动伤口便松了手。

“四哥从前的那些事,我在岐地倒是有耳闻,毕竟四哥便是在西境得的势,西境侠气比起江南,说重了是匪气也不为过。我在岐地难免会知道些,只是后来也不太好查了。”闻横川正色道。“这次殿上的那两个人间巅峰,我大概认出了是谁。四哥从前有七个过命之交,老二多年前断过一指,老六是多人中唯一一个女子,且与老二是夫妻,有一套鸳鸯双剑,出招莫测,二人虽是人间巅峰,据说便是遇上先天也能拖一拖。”

“了解的这么详细?”希夷笑了笑,看来他是早便知晓,却不告诉自己。

闻横川微微一笑,不敢接这话,所幸她也没有细究的意思,便好好的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