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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月目光微闪，“你是个聪明人，本宫若是拉你一把，你就能竭尽全力挣扎上来，对吗？”

“当然，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自暴自弃的认输。”徐婉清已全然褪去唯唯诺诺的恭敬模样，面上一派风轻云淡。

她说完，正殿就陷入了一片静默中。

阿春和沈贵妃的贴身宫女对视两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

“你也知道，本宫从小小贵人到如今的贵妃娘娘，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些日子里少不得被人陷害挤兑，本宫虽苦苦挺过来了，却还是敌不过位高权重的皇后娘娘。”

沈明月眯起双眸，冷笑道：“她在宫中多年，早就暗中掌控了很多人，她没有让本宫死的念头，却一直在明里暗里压着本宫，不让本宫真的被皇上专宠，近日她还是没有消停，又让人对本宫动了手脚，本宫已不想再忍了。”

听了这番话，徐婉清惊讶的瞪圆了双眼。

她以为皇后并不把沈明月放在眼里，只要这位贵妃娘娘没有位高权重的娘家，也没有一儿半女可以保住以后的荣宠，便不会将人逼的那么紧。

可现在看来，皇后根本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她在宫中多年，眼睁睁看着一个不起眼的贵人得了皇上宠爱，一举成为了仅次她的贵妃娘娘，心里嫉恨自然要找机会发泄。

思及此，徐婉清忙问道：“娘娘的意思是，小女或许可以帮忙在皇上面前揭穿此事。”

“聪明。”

沈明月赞赏的看她一眼，继而对身边的宫女摆摆手，“茯苓，去把本宫的那样东西拿过来。”

茯苓应了一声，匆匆进里殿拿来了红木梳子。

“你看看这把梳子有什么古怪之处。”沈明月并未接，径直让她递给徐婉清。

徐婉清接过来端详片刻，又仔细闻了闻味道，这才脸色微变的抬头，“这梳子被不好的东西泡过。”

“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茯苓，你来说。”沈明月的笑容有些冷，像是想起了什么让她不能忍受的往事。

茯苓只好站出来，将前不久的恩怨娓娓道来。

半个时辰后，徐婉清终于明白沈贵妃为何要她帮忙整治皇后了。

原来去猎场前，沈明月在后花园被皇后派来的人推入了池塘，池塘水浅不能淹死人，可她也得了风寒，额头撞到了水底的石头，破了个血口子。

后来皇后推出宫女背锅，为了示好又送来了几样东西安抚，这些东西的其中一样就是这把红木梳子，上面淬着毒，若是碰到头上的伤口便会毒寒侵体，伤口最多三日就会溃烂发炎，最后不治身亡。

“皇后的手段竟然这么恶毒，真是没想到。”徐婉清攥紧拳头，对这些后宫的手段闻所未闻，只觉得无比震撼。

沈明月嗤笑，“这还只是近日发生的事，这些年要不是本宫进宫后处处谨慎，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没有母家撑腰，是凭本事一步步登上高位的，正因为如此，才不能任由皇后欺负暗害，这些事必得让皇上知道。”徐婉清沉吟着说出这话。

她还没好好想个法子，双手就被紧紧攥住了。

沈明月比方才激动了些，握着她的手都在不断发抖。

“你，你说得对！本宫和你的出身不好，有往上爬的机会就要死死抓住才能出人头地，皇后以前挡着本宫和皇上，如今又挡着你和太子，咱们必得联手才行！”

说到此处，两人颇有些惺惺相惜，同命相怜的意思。

徐婉清定了定神，沉声道：“娘娘放心吧，小女为了咱们，定会让皇后栽个跟头。”

两人在桃花旺促膝长谈，直到晌午用饭的时辰才商定了如何对付皇后。

想到段清还在东宫等着，徐婉清并未多留，带着阿春匆匆赶回去。

路上，阿春还没从她们和沈贵妃联手的事中缓过神来。

她看着小姐心情大好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沈贵妃怎么突然和小姐交心了？小姐不过说了被皇后欺负的事，她这样和盘托出自己的心思，不怕小姐转头告诉太子吗？”

徐婉清听了只是轻笑。

“我与沈贵妃都是同样的人，同类不需说太多，自然明白对方的心思，我被二房的人欺负，处处谨慎才能得以保全，她何尝不是无父无母，在宫中举步维艰？只有我们联手才能打败强敌。”

她和沈明月的经历很像。

同样无父无母被欺负，明明是个城府深的人，却要在表面上装得无害，在这处处充满阴险狡诈的日子里，偏偏有人成为了她们的救赎。

皇上和段裕在关键时刻拉了她们一把，为了这一生中只能出现一次的光，她们必须打败那些绊脚石。

“小姐可要想好了，若是真的和沈贵妃联手，太子殿下那里可不好交代。”阿春担忧的提醒。

闻言，徐婉清抬眼看看眼前的东宫，“你以为段清这些日子亲近我，真的只是看上我了吗？他盯着王爷呢。”

“这是何意？”阿春不解。

徐婉清还未说话，段清身边的护卫已经出来了。

“太子殿下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徐三小姐快快进去吧。”护卫语气不善，显然觉着她太不懂规矩。

徐婉清懒得理会他，悠悠的进了正殿。

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段清正端着茶杯等待，在抬眼看到她时，眼底的不耐顿时消散。

他急忙起身，无所顾及的拉住徐婉清，“来尝尝东宫的厨子做菜如何，你若是再不来，这些菜都要凉了，沈贵妃有那么喜欢你吗？竟然留了你两个时辰。”

徐婉清心下一凛，不动声色道：“贵妃娘娘刚进宫不到一年多，对宫外的日子很是怀念，我给她讲了宫外的趣事，谁知她却拉着我不让走了。”

闻言，段清眼底的狐疑消散了些，“贵妃娘娘喜欢你是好事，只是你也不要与她走得太近了，这宫里受宠的嫔妃个个人精似的，不知何时就会被她们卖了。”

这番话说得漫不经心，却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

徐婉清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两眼，这才点头道谢，“多谢殿下提点，小女和贵妃娘娘只是随便聊聊，出宫后便不牵扯了。”

“吃饭吧，这道蒸鱼是本宫爱吃的，厨子做的很不错，想来你也喜欢吃。”段清坐在她身边，亲自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徐婉清笑着道谢，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就见一个半百年纪的嬷嬷进来了。

这嬷嬷身穿绛紫银边长衫，眼角皱纹横生出几分让人不敢接近的凌厉精明，一看便是主子身边的红人。

她进来行了一礼，也不管满桌子菜肴，径直侧身道：“皇后娘娘请殿下和徐三小姐同去用饭。”

说罢，她锋利的目光在徐婉清身上停留片刻，掩下了所有的厌恶。

段清不乐意的皱着眉，“本宫和徐三小姐安静用个饭都不成吗？冯嬷嬷和母后说一声，我们稍晚些再过去。”

“殿下莫要任性，皇后娘娘请你们过去。”冯嬷嬷依旧坚持，一副不请走两人便不罢休的架势。

徐婉清讶异的挑眉，没想到皇后身边的嬷嬷都敢这样对太子说话。

偏偏段清有些怕她，犹豫片刻就不情不愿的起身了，嘴里还嘟囔个不停。

“叫去用饭就早说啊，我都让人做一桌子菜了，这不是浪费……”

徐婉清不动声色的跟在后头，渐渐和冯嬷嬷走到了一处。

她轻咳两声，笑吟吟道：“嬷嬷是贴身伺候皇后娘娘的吧？看您这穿着和派头，就是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笑脸都送到眼前了，冯嬷嬷也不能伸手去打。

她看看前面的太子，“老奴是太子殿下的乳母，从十八岁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皇上当年没登基时，老奴就在皇后娘娘。”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后娘娘如此看重您，您这些年定帮了娘娘不少。”徐婉清不动声色的试探。

冯嬷嬷勾唇，“那是，就算有什么大事，也是老奴为皇后娘娘出谋划策……”

话还没说完，她警惕的止住了话头，不紧不慢道：“不过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嬷嬷哪里配给娘娘出谋划策，无非是平日里商量着哪件衣裳好看罢了。”

听了这番话，徐婉清并未露出任何异样，“嬷嬷眼光好，这么多年照顾皇后娘娘，定比那些小宫女眼光高。”

看来她猜得不错，皇后这些年也有个知道许多秘密的心腹。

不过冯嬷嬷跟普通下人不一样，这种人绝不会背叛主子，哪怕是死都不会。

“到凤仪殿了，老奴进去通禀一声，殿下和三小姐先在外头等候吧。”冯嬷嬷收了笑意，推开殿门快步进去。

徐婉清顿了顿，悄声道：“小女怎么觉着殿下有些怕冯嬷嬷？这可有些稀奇了。”

“当然怕了。”

段清也不觉丢脸，坦然道：“她就是母后的眼睛，这些年绝不替本宫隐瞒何事，常常替母后说教本宫，本宫是又怕又烦。”

第一百六十章离间母子

不过多时，冯嬷嬷再次出来，“皇后娘娘请你们进去。”

徐婉清从容的进去，还没看到上座的人，就闻到了一股菜香味。

她规矩的行礼，站在段清身边也不四处打量。

皇后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宫有一月多没和清儿同用饭了，没想到这回清儿进宫，本宫竟然是承了徐三小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