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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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远意静静的看着任堂主,任堂主陷入了沉思。“我记得无明入门最晚,性子最为内敛,说是无生师兄带着无明,一点也不为过。师兄弟们,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谁不知道无明最是依赖无生。
看无明的性子闷吞吞的,一声不吭的,其实心里头一直记恨着这事呢。”任堂主想着这几十年的感情就这么淡了,只觉的可悲的恣意生长,盘根错节的赖在心中生出了枝蔓。
如今局面,任堂主却是谁也不怪
“这件事情我谁也不敢说,无乡也不能。”任堂主仿佛醉了,又仿佛没有,可任堂主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眼前的酒盏一饮而尽,碗里分明是酒水,又分明不是,似是血泪,鲜艳着的刻在骨血的。
任堂主想着如今无乡在哪里呢,说不定又醉在哪个酒窖子里吧。
任远意垂眸,记恨,记恨着谁呢,家主么?
无明长老私自杀了灵兽,断了自己的路,同时也断了家主的路。
谁都知道,任家有两朵幽灵花,可活死人肉白骨。
灵兽的妖丹被炼化,无明长老本该修为精进,但是反而却受了重伤。
长乡镇的异象频频,却是始终有人混淆视线。
所谓的异像,不过引得人前去一探究竟,从而掩盖他们在背后炼化的行径。
任远意蓦然想起那日阵前,裴易铮学着方才任家人行礼的模样给自己施了一礼,道:“既然无明长老早知邪物,为何堪堪在那般的时间引邪神,从而负伤。”
无明长老是早知,却纵容。
“堂主,您,知道什么?”任远意脸色肃冷到近乎凝重。
任堂主扯了扯面皮,
那日,午后的熏香燃过了几轮,无明叫住了自己,无明是想说什么呢。可惜他心头当时记挂着任远意的安危,并没有细究。
任堂主轻轻的拿着指尖,碰了一下酒盏,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自嘲的笑了笑,无明或许那一日想问他这件事自己究竟知不知道吧,或许知道,又或者想问他知道多少。
无生是被万年邪兽抓住、被活生生的撕碎的,流尽身上的每一滴血。那般的惨烈。
故而,亲眼见证过那般画面的人,自然不会对抓回来的那只灵兽有任何的优待,或者说但凡是灵兽,外人所传言的所谓的好,也不过是对那灵兽无可奈何而已。
那时候终究是年少缺少历练,总觉得自己一身的是胆气,似乎自己便是那金刚不坏之身一般。
而无明或许始终的认为,无生本不该死。
至少,也不该那般的死。
“我什么也不知道。”任堂主眉色淡淡的说道。
无明本来也死了,可无明身上的血窟窿也变得平平整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任堂主犹记得从那地方爬岀来的无明那时微微偏头看自己,目光比夜还凉,“我没死,你们很惊讶?”
那大概是任堂主第一次听到印象之中这么古板的无明说着这般阴阳怪气的话。
可那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转瞬之间,无明又是这么一副死气沉沉般的模样。任堂主曾想深究,却又不敢细究。
任堂主听他们说,无明是家主找到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约守着怎样的秘密,任堂主许多都是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得来的。
彼时天光尚未破晓,长乡镇街道冷清。
陆溪瓷伸着自己的前爪,跳过屋顶上的瓦片。响起了稀稀疏疏的声音,她抬头,懒洋洋的哂着阳光。
陆溪瓷喵了几声,她低头看到李家的烟囱里那浓重的烟火味,许是新出笼的蒸饺子混着下锅,放了点葱,搅拌着其他的酱料,再放一点芝麻油的香。
陆溪瓷往前走着,看到了前些日子刚去的文家,那院子里烧得满天飞的的纸钱,文昌刚娶进门的温柔漂亮的新妇在地动中去了,听人说文昌找到新妇的时候,新妇已经凉透了。
陆溪瓷听着耳边的哭声,继续的往前走,那是卖糖葫芦的老头,有天真的稚童在老头的底下唱着长乡镇里的歌谣。陆溪瓷以前拿着摇椅剧院门口晒太阳的时候经常的听到。
后来歌声飘得有些远了,陆溪瓷听得心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绪,忽儿的绕了远路去了张家。
裴易铮在底下慢悠悠地走着,陆溪瓷走哪,他便跟哪。
张家的院子静悄悄的,陆溪瓷记得这便是她以前最常来往的地方。她原先还想着同张家打好关系,等以后的铺子里头的东西降价了,她来买一副棺椁养老,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英年早逝,这些虚的东西反而用不到了。
陆溪瓷想起张三,张三从前待她极好的,望她一屋一人甚是凄清,有一份好吃的都会送过来给她,张三若是出了一趟远门,从来不会少了她的物什,同外人说话,嘴里也是常常惦记着她。
陆溪瓷在张家的屋顶上徘徊了一阵,然后徒手地抠下了一片瓦片。
罢了,带一片瓦也极好。
老罗还是给别人当着帮工,裴易铮见着陆溪瓷睁着一双圆咕隆的眼睛瞧着自己,便默不作声地从怀中掏出了几串铜钱,放在老罗家的门口挂着。
陆溪瓷于是满意的又往前走了。
陆溪瓷走到宋家,忍不住地抬起了她的爪子,重重地拍了一下,但是宋家的屋瓦建的得极好,陆溪瓷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爪子,这时便见不远下的廊下走来了一个前来巡逻的人。
陆溪瓷喵了一声,赶紧的跑了。
到任家时,陆溪瓷喵了两声,心情有些复杂,便要着弯走了两圈,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屋檐,又觉得眼底酸酸的,最后,陆溪瓷看了那一树叶子已差不多掉光的银杏,过了很久,陆溪瓷从屋檐下一跃而下的时候,堪堪的落到了裴易铮张开的怀里。
裴易铮便将自己的隐身给撤去了,悠闲地走在街上。
“还想去哪?”裴易铮拾履衣摆,慢条斯理。
他指尖轻拈,抓起了陆溪瓷头上的一撮有杂色的毛。
陆溪瓷顿时一脸警惕地看着裴易铮,裴易铮该不会是有强迫症,硬生生的要拔自己的毛吧。
秋日微冷的风猎猎地打在面上,灌进人衣襟里,陆溪瓷拿着爪子拍着裴易铮有些鼓起来的衣摆。“喵”的一声。陆溪瓷心中怨恨,又气又急,本来还想伸出一爪子来报复裴易铮,可临到手时爪子却突然顿了顿,被裴易铮这么一打岔,惊觉的发现自己心中的忧郁竟然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