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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有了新朋友,还是要吃人间饭(二)

作品:《 冉冉年华吾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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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时代不同了,你难道要在鸟窝里搞礼佛修禅那一套吗?鸟窝里待着就学着做一只称职的鸟,人堆里待着就做堂堂正正的人,你不是林黛玉,不如学着做个薛宝钗,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吃香。”

“薛宝钗赢得了全府上下所有人的喜爱又怎么样?宝玉哥哥不还是弃她而去了?”

“问题就是小文他不是贾宝玉,文家也不是贾府。薛宝钗在贾府被贾宝玉抛弃了,但是她在文府就不可能被抛弃。但如果是林黛玉,她不仅是在贾府,不管去了其他所有的府,结局都一样---就是不受待见。懂吗?”姥姥说起话来铿锵有力的,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妈妈认真看着姥姥的脸,有点胆怯。她想了一想,说“我想我明白妈的意思了,我会尽力改的。”

姥姥听她这样说,看她的表情,语气不禁松下来“林黛玉不是不好,只是生不逢时。薛宝钗也不见得全好,但毕竟有她可取之处。文家就是现在社会里最普通的人,没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思想传统守旧,这就是现实,你既然选择了就得适应啊。人首先得活下去,才能说活得好,我不是要你忘掉所有的高层次的东西,只是让你的脚能落到地上来,稳稳地走下去。你的头可以在高处,有理想有追求都是好的,但是,把脚落下来,要不你的头就会狠狠的磕在地面上。”姥姥说到这里,点点手中的烟灰,看着窗外的小院,停了一会儿说“以前的路有我们几个大人拉着你的手带你走,可是结婚之后的日子,我们没办法再帮你,你需要自己找到一条出路。可能在接下来的路上,小文他也没办法接替我们继续拉着你的手往下走,那这时候你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拉着他的手带他好好走下去?”

“我带着他走下去?”妈妈重复着姥姥的话,若有所思。

“是,夫妻俩本来就是要你帮我我帮你,日子才能过好。你天天搞得自己像是公主下嫁一样,这家里能安生的了?家里不安生,你们就算有感情也一样会被消磨殆尽的。”姥姥深深吸完了眼,在窗台上摁灭了烟头,“你喝的是人间水,吃的是人间饭,那就安安生生做个人间的普通人,像你大姐二哥一样,那才叫本事。”

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半天没说话。

文暄妍也坐在床边认真的听着姥姥说的话,文暄妍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姥姥决定一家都不再用钟离的复姓,而是全部改姓钟,也是大有深意。她觉得姥姥说的话也重重的敲在自己的心上,自己心里那点自命不凡的清高很可能是遗传了妈妈的清高做派。一直以来,文暄妍都从心里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尽管她小时候田野里长大,是个假小子,尽管她家庭条件只能算是吃喝足够,但是没来由的,她觉得自己哪儿都跟别人不一样,她看不上市井之徒,看不上鬼祟之徒,看不上残暴之徒,还看不上怯懦之徒……她虽然和同学们相处的都很不错,但是,只有极少数交心的朋友。虽然她能流利的说出全班100多号同学的名字,并且能准确对上名字和人脸,还能记住所有人的座位,能了解每个人的喜好和成绩排名,但,一转身她就会把不太相关的人忘得一干二净。比如上了初中,小学里的同学她会连人脸带名字全部忘掉,高中亦如此,好像是有些势力。但她确实只记得住朋友,同学只是同学,有交集的时候才是有相关性的,等走过了一段“相交”的时间,接下来面临的就是渐行渐远。能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心里真正看得上、真正有共同话题的人,只是可惜,这样的人也不多。

为什么对人会有这样的反差,文暄妍一直没有弄懂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后来读多了诗,看到那句“多情不似无情苦”,他一度还觉得自己就是看起来无情实际非常多情的人,为了过得不那么苦,所以选择了走过不回头,见过不相识。文暄妍还怀疑自己搞不好哪天就会精神分裂,一半的身心叫嚣着渴望融入这个社会,一半的身心却对这个社会唾弃不止,到头来只能被这个世界唾弃不止,别说,还真和林黛玉有那么点相似,都是“清高做派”的后遗症!如果有机会,自己是不是也需要改一改这个做派,成为能吃人间饭、脚踏实地还能保持清高气节的另一个文暄妍呢?

文暄妍还有很多时间想这个问题,现在她只觉得钟离这个姓简直太棒了,她决定自己以后就叫钟离暄妍了。哎,等等,这怎么听起来跟中立宣言差不多,什么破名字,真是的!还是老实叫文暄妍吧。再等等,貌似自己一开始不是叫文暄妍的,如果没记错,最开始自己应该是叫---文琼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