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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夏在隔壁的客卧入睡，连着多日的小暖炉不见了，让她虽然在生物钟催促酣然入睡，但没多久就开始做起了梦。

她梦到自己跟靳先生站在楼下争执，千席就站在一旁看着，而靳先生把一堆调查资料甩她面前，冷冷的骂她不知廉耻，低贱，不自爱，看不起她竟然为了点钱出卖身体。

他显然对她为了钱上了男人的床这事非常反感和鄙夷，所以冷言冷语的说这样不自尊自爱的人没有资格再带千席，再继续下去，只会带坏了孩子。

千席在一旁突然大哭起来！

苏夏心急如焚，想要去抱孩子，但靳先生已经越过她大步的走过去，抱起千席直接走，千席小手儿朝她伸出来，哭得小脸通红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她跑上去，对于过去板上钉钉的事实完全无法反驳，但也不想就这样跟千席分开。

千席哭的声音渐渐远去又渐渐清晰，等完全清晰起来，哭声就是她自己的了。

外婆在做透析，她坐在走廊上，身上最后一笔钱已经支付完医药费，她的腰弯得像是快被压垮了，走投无路下她满心满眼只有害怕，怕外婆撑不下去，整个世间就留下自己一个人，又在怕这次撑过去了下次怎么办，身上已经一分钱都没了。

再眨眼，她哭的场合换了个地方，破落的黄泥屋，她拉着挑着两尼龙袋行李的爸妈，嚎啕大哭，怎么也不肯让他们出远门。爸妈很无奈，正好种完田烧午饭的外婆回来，就想拉住她，还劝说道爸爸妈妈是出去赚钱，等赚了大钱就可以给夏夏穿新衣服，上县里的学校。

她不要新衣服，也不要去县里上学。

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声里全是未知又刻骨的恐惧和奔溃，她赖在地上被拖着走，也紧紧拽着父母的衣袖不肯撒手，声音已经歇斯底里。

然后很快，她的哭声跟另外一个哭声重叠在了一起。

苏夏压抑得快透不过气来了，不多会儿，她的哭跟另外一个哭声重叠在了一起。

是千席。

千席？！

苏夏嚯得从噩梦中惊醒，卧室里灯光大亮，视线是模糊的，但有几个人影正在走动交谈，大梦初醒乍眼看上去场面杂乱，但细看其实井然有序，她坐起身，又发觉哪里不对，低头一看，手里竟然紧紧攥着个袖子。

袖子？！！

她猛地转头看向床边！

泪眼朦胧中，是靳先生深沉严肃的脸，苏夏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刻撒开手，“对不起对不起。”又反应过来，迷糊不解的问：“靳先生？”后面半句“您怎么在这”虽然没问出口，但意思显而易见。

“你做噩梦了。”靳岂之说：“千席今晚睡不安稳，也可能被吓醒，总归你哭他也跟着哭，过来叫我。”

苏夏从这平白直叙的一句话里摘出重点，“千席呢？”

“家庭医生在给他打镇定剂。”靳岂之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哭到后面控制不住，只能打镇定剂，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你，做了什么梦，哭成那样都醒不来？”说话间，递给她一块手帕。

苏夏闻言用手抹了下脸，还真湿哒哒的，另一只手拿着块昂贵的手帕也是下不去手，她带着闪烁的泪光不自知，泪汪汪的看着他，“纸巾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