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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门开。

探头出来的小梅本来还一脸疑惑，泽南人口少，通常这个时候是没人上门的，但一见是蒋含章，立时笑得十分灿烂，小梅对广陵堡来的人本能地都有好感，道：“呦，你还没睡？是不习惯这里吗？皮少主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不习惯，呀，看看我，怎么能站在这里说话，快进来。”

小梅十分热情招呼，端着一盆烤馒头片的蒋含章迈步走进去。

“坐啊，快坐。”一边招待蒋含章进一个比较宽敞的石窟坐下，结果发现石椅上放了一个还没洗的旧衣服，很尴尬地收走，又转头去倒水，一边还手忙脚乱地去石柜里翻出一个小小瓷坛子，小心翼翼地打开，舀了一勺蜂蜜冲水后递给蒋含章道，“我们这里不产茶叶，只有蜜水，招呼不周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外面的声音，白天那个和小梅吵架的十岁左右的男孩，此时趿着鞋子打折哈气出来，道：“客别搭理我，我是来蹭蜜水的，每次只有贵客来才有蜜水可喝。”

小梅听得作势又要打男孩，只是这次手里没擀面杖了，隐藏在衣袖挥舞下的拳头的威慑效果显然不够强烈，所以小梅加上了呵斥：“吃吃吃！就知道吃！没得让客人看笑话。”

男孩作势抱着头躲闪，边躲还做鬼脸吐舌道：“我早偷空都和隔壁观里的小六打听了，这位漂亮哥哥是皮少主的表哥，他妈妈是秋娘表姐的妹妹，和咱们都会亲戚的，亲戚上门我还装得那么客道，岂不是和人疏远了。”这么着，还转头来对蒋含章道，“你说是不是啊？含章哥哥。”

看着姐弟两个同时转过来看着自己的脸蛋，蒋含章忽地忘了他为什么来此了

他本来是想说什么来着？

他想说路锋这次没回来，他托我带烤饼回来。

说不出口。

突然就是说不出口了。

他不太敢提路锋，好像提了他心知肚明此时故去的人，就破坏这对姐弟甚至他们整个门派这平静而微小的幸福，打碎了他们对于未来还怀揣着的憧憬和希冀。

所以他强自扯出了一个笑，道：“对，说得对，我母亲去世很久了，那时你们还没出生呢，她也是你们的表姐，我们是亲人，不是客人，我……我心血来潮下了次厨，不知道好不好吃，想请你们尝尝。”

那男孩听到有吃的，窜过来一看，道了声：“是烤饼啊！”然后飞快抓了一片烤馒头片，然后对蒋含章笑着道，“我叫燕生，因为是燕子来时生的所以叫燕生，含章哥哥记住了啊。”

言毕，直接窜了出去，果不其然小梅追在后面骂道：“上手就抓，你个野猴子一样的！讲点儿礼貌好不！”

小梅吼完转头来看蒋含章，脸又红了，讷讷半响才道：“燕生太调皮了，客……含章哥哥你别计较。”

蒋含章笑着摇了摇头，道：“燕生很可爱。”他这个年纪人看到像燕生这么活泼的孩子，下意识地就觉得喜欢，那样年轻鲜活的生命感染得自己似乎也变得年轻鲜活了起来。

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小梅聊天，话题往皮元良身上一引，果然小梅眼睛立刻发亮，显然十分感兴趣。

两人聊得兴起，当然，也可以说小梅单方面兴起，结果不知不觉都快到半夜，小梅干脆邀请蒋含章留宿，蒋含章估摸着这会儿万鹤子肯定睡了，他板子丢了又不能御剑，这会儿回观里肯定要爬绳梯，天这么黑，让他一个四体不勤的知识分子去爬绳梯太不人道了，一不小心再来个失足跌落，用这么种意外方式归天实在丢人现眼，便同意留宿。

小梅见蒋含章答应，便起身从石柜拿出一面像是水晶制成的镜子，敲了敲镜面，只见镜子便浮现出万鹤子睡眼朦胧地脸孔，小梅对着镜子道：“师兄，含章哥哥在我这里住了。”

万鹤子打着哈气道：“这么晚都没回来，就知道再你那里睡了，知道了。”

蒋含章看着两人对话，愣了半响。

等两人说完话，镜面又一片漆黑了，蒋含章对小梅道：“这东西……”

小梅可能也不是地第一次见外人对这面镜子如此惊异了，道：“祖上留下来的，没什么大用，只是方圆十里内持另一柄镜子的人可以相互对话。”

是的，和手机一样可以传送影像的镜子。

蒋含章对此当然不陌生，但是怎么可能？

蒋含章在自己门口搞过“投影”来做监视器，但那其实应用的还是光学的折射原理。

迄今为止，蒋含章还没见过能够用灵子做同步传输的工具存在，即便如凌霄城那等重视“科研”的门派，传信方式还是很传统的——靠生物工具，比如枯骨蚊。

“我能看看吗？”蒋含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