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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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王勇看了一眼张玉。
之前,小玉回来的时候,问他们为什么也在现实世界。
而郝主任也同样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文本世界,回到了现实。
那么,这里,到底是内核层,还是现实世界?
正此时,火光大亮,他们躲避不及,拉哈尔已经跑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群村民,还有扛枪的纳萨尔巡逻队的战士。
他看见张玉,松了一口气:“小姑娘,总算找到你了,大晚上的,林子里很危险的。”
说着,他也看到了张玉身旁的另外几人,连忙道:“这些是?”
张玉看了一眼王勇,王勇说:“我是她哥哥。”
“噢噢,你们是小姑娘的亲人?我说呢,怪不得她往林子跑,是来找你们吧?”
拉哈尔身旁的一个头戴红星帽,背着枪,看起来大约是纳萨尔派的战士,往他们身后探了探,又看了看几人的长相打扮,看起来都是低种姓的,骨瘦如柴的普通百姓,也不稀奇。
低种姓的贫民,有实在活不下去的,便奔到野外,在林子里瑟瑟度日的,纳萨尔游击队也救过不少了。
以为他们也差不多,战士道:“这林子里有老虎出没,老乡们,你们要是不介意,到我们附近村子住一宿吧。”
“你们队伍里还有妇女,这林子里可是有老虎出没的。”
村民也七嘴八舌道:“你们是从外乡来的吧?别怕,我们这里跟其他不一样,不管种性那些规矩的。”
“是啊,看这姑娘年纪这么小,睡在野外,怎么得了?”
人越围越多,都很热情。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如果再推拒,难免引起怀疑。何况,他们也不想拒绝。
王勇和褚星奇对视一眼,来印度之前,他们培训过印度目前的社会情况。
王勇披着一层年纪最大的,脸上还有疤痕的,老大哥的皮子,他道:“我们抗租,被地主赶出家,要灭口。我们一路逃到这里,谢谢大伙收留我们,我们兄弟姊妹几个,麻烦大伙了。”
褚星奇用眼瞟了王勇一眼,似乎在说: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王队,也会编这些了。
纳萨尔战士却点点头,便和义愤填膺的拉哈尔、面露同情的村民们,一起引着几人回村子去。
等回到村子里的时候,纳萨尔的战士问了一圈,道:“乡亲空着的房子不多,只有一位老阿妈,是一个人住的,她是个和善的人。老乡,你们看怎么着?”
“能住就行,能住就行。”眼前几位贫苦的老乡,连声道,“我们能睡到有屋顶的地方,已经很高兴了。”
这位戴着红星帽,年岁尚浅的战士很不忍心,带着浓重口音安慰道:“你们别怕,你们是邦来的吧?我们迟早会打到那的,一定帮你们报仇,重新回家去。”
他说的邦名,因口音太重,几人并没有听清,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陈薇在频道里吐槽道:我怎么感觉,他讲话的口音,倒像是我国西南地区的方言似的。
其他人亦有同感,却没有多想,给他们安排的住宿的地方已经到了。
是一座稍嫌低矮的砖房,安了个木板门。
一位皮肤黝黑,满头银发的印度老妇,正颤颤巍巍坐在门前的一块矮墩石头上,就着一盏油灯,正在洗着一桶衣服。
战士一见,连忙说:“老阿妈,你怎么又帮我们洗衣服了?这不行,这不行,您快去休息,我们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那一桶衣服,有宽有紧,正是纳萨尔身上绣着红星的军装。
老妇说:“孩子,你们送我孙子上学,遇到沼泽地,你抱他起来,手拉手过沼泽地,把衣服弄脏了。我知道,你们也只有两套衣服轮换。白天晚上都要做事,你们哪有时间洗衣服?”
“您不用这样,我们自己休息的时候可以洗。”战士连忙去抢那桶衣服,抢在手里,生怕老妇又来拿,介绍了这几位借助的老乡给她认识,就连忙抱着一堆湿漉漉的衣服,跑远了。
老妇慈蔼地笑着看他跑远,回身请几位老乡进门,她一边提着灯,一边摸索着进屋:“坐,赶紧坐,孙子上夜课去了,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好饭,孩子们别介意。”
兄妹几人连忙说不介意。
老妇把灯放在灯架子上,又给他们拿来了一壶茶。几人怕她跌了自己,连忙帮她拉椅子。
老妇一边倒茶,一边问:“孩子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陶术连忙开口编了几个早已对好的印度名字。
老妇一听这几个名字的姓氏,笑着说:“噢,你们以前是打鱼的。”
“那老人家,您贵姓名啊?”
老妇愣了愣:“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老妇便叹道:“哎呀,对不住啊。这孩子,他刚来,对这里也不熟悉,。他没有告诉你们,可能是忘了,不是故意的,请你们千万原谅。”
她千沟万壑,满是褶皱的脸带着歉意,不停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是一个达利特。你们是外边人,介意的话,我这就送你们去找那孩子换地方住。”
达利特?褚星奇在频道里问了一句。
就是不可接触者。陶术解释,是印度人人可欺辱的俗称的贱民。别的种性见了他们,大部分时候都避开老远。这位老奶奶可能觉得冒犯了我们。
褚星奇听懂了陶术的解释,眼瞅着老妇有点惶恐,就立刻打圆场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年代不一样了,达利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妇笑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那些孩子引来的,一定也跟他们一样。”她这才仿佛真正放松下来,慈祥地絮叨起来:“我哪有什么正经名字。小时候,爹妈哭着说,我们够苦了,但又是一个不带把的,就没有给起名字,成年后随便瞎叫,也说不上什么姓名,你们叫我阿姆就行了。””
他们聊了一会,却见木板门被敲响了,打开门,门外,那位被陈薇说口音像中国西南地区方言的年轻战士,略带焦急地站在门口,门一开,他连忙往里面望,见几人和老妇正有说有笑地,才松了一大口气,懊恼地一拍脑袋:“我真是!居然把班长嘱咐的都给忘了!”
见几人和老妇相处融洽,他才放心,又送来一袋米,才不顾老人的推辞,挥挥手走了。
过了一会,天越发的黑了,村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老人的孙子也回来了。和几人打过招呼,就拎了一盏灯,去另一边,埋头写作业去了。
老妇看着他提起笔,认真地写作业,就很高兴,对客人们说:“如果那些孩子没来,他就跟我一起,像瘦死的老鼠,饿死在老屋里了。他以后,也能读书了,能认字了。我希望,他能进那些孩子的队伍,这比什么都光荣。”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我们再也不愿意当老鼠了。”
絮絮叨叨地聊了一阵,老妇就双手交握,像是在祈祷了。
几人侧耳听去,却听到她没有在祈祷印度教的诸神,烛光摇摇,照着老妇的脸,她在喃喃地说着:“白色的,虎,但愿你永不离去呀。我不愿教他再做鼠了,他也要做一只白色的虎呀。”
离得稍远,能看到老妇在灯火下影子的陈薇,却忽然屏住了呼吸,她拉了拉王勇,悄悄往地上一指。
王勇的视线慢慢下移。
他看到,昏黄的光下,老妇的影子,却是一只佝偻的老鼠。
而屋子的另一边,那个正在写作业的男孩子,他的影子,原也是一只小小的鼠。
他也听到了老妇的祈祷,他便说:“阿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也要和他们一样。”便更加认真地,一笔一画,极其珍稀地在粗陋的练习本上,写下戴红星的哥哥姐姐们,教他的一字一句。
他们看到,男孩的身后的影子,那小鼠,却一点一点长大,变得像一只猫了。男孩的尾骨处,慢慢长出一截虎尾。
雪白的。
而老妇和男孩,却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