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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梁雯雯其实没有真的想要程旭死，所以在程旭倒下后的第五分钟她拨打了120。

因为程旭实在是流了太多血了。

或许程旭醒过来会加倍的报复回来，但梁雯雯已经不那么怕了。

因为程旭现在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样子让梁雯雯觉得他原本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男人，不过是力气比女人大一些而已。

梁雯雯在等救护车过来的间隙忍着痛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但她没敢搬动程旭。

在这期间她想过，等程旭醒了她就会立刻提出离婚，再也不要管什么脸面了。

脸面哪里有命重要呢？

可是程旭没有醒过来。

他在救护车赶来前就直接没了呼吸。

所以梁雯雯有关于未来的一切想象，也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

太平间单独在医院的一座小楼里。

本该是安安静静的地方，此刻却做着迎来送往的勾当——

不断有盖着白布的人被推进来，也不断有蒙着白布的尸体被搬运走。

小楼门前停着几辆对接殡仪馆的车，时不时还从里面传来几声幽怨的哭泣。

温书清冷静地想，某些人就是死了也不安生。

一楼的走廊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但却很是阴冷，看来鬼也爱凑热闹。

温书清装瞎也装聋，擦着鬼群往里走，程旭因为涉及刑事案件，所以尸体被单独安置在最南边的独立停尸房里。

温书清与程旭并无任何亲缘关系，本身也非涉案人员，其实是没有办法看到他的尸体的。

但温书清还是来了。

因为，她要看的从来都不是程旭的尸体。

而是……

程旭的鬼魂。

一个人在刚死的时候并不能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当灵魂出离身体之后，他们会有一段意识混沌等待觉醒的阶段。

在这个阶段内，新魂会被死亡APP派单到所属的地狱使者那里，然后地狱使者就会立即赶过来进行勾魂等一系列操作。

程旭才死几个小时了，如果及时的话，他的魂魄应该还停留在人世间。

或许就在他尸体停放处。

梁雯雯目前意识还不算清明，律师也好，温书清本人也罢，在当前都没有办法从她嘴里得知事情的始末。

所以程旭就成了一个难得的突破口。

温书清一边走就一边思考，她要如何完成与程旭的人鬼对话。

而程旭，又会真的告知温书清有关的事实真相么？

温书清很快就到了程旭尸体停放处。

他的家属在外面鬼哭狼嚎，并不断说着要梁雯雯杀人偿命一类的话。

杀人偿命？

温书清想，如果未出生胎儿的命也算命的话，程旭早不知道该死几次了。

她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停留在程旭的尸体上。

尸体脸上和头上的血已经做了清理，只是额头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很大一片青紫，温书清猜测那就是程旭的致死原因。

她的视线在不大的停尸房内逡巡了一周，并没有看到程旭的鬼魂。

哪儿去了呢？温书清想。

忽然耳边挂过一阵狠厉的风，接着温书清就看到了一抹飞奔着的、逃窜的残影。

温书清：“……”

怎么在哪儿都能见着魏亦诚这个逼？！

她追着那抹残影奔出了太平间，一路奔回梁雯雯所在的住院部。

然后停在了梁雯雯所处的病房门口。

温书清：“？？？”

怎么呢，就梁雯雯这种躺在床上的没屁用的人都能吸引魏亦诚了吗？！

温书清很罕见地在心里起了一层酸意，又觉得魏亦诚这个鬼东西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梁雯雯的病房门口有公职人员守着，毕竟是一起刑事案件的嫌疑犯，一般人见不着。

所以温书清也只能追到病房门口就打住了。

她等了会儿，没等到魏亦诚的鬼影。

温书清又四处看了眼，也没看到魏亦诚的半分残影。

我那会儿眼花了吗？

温书清迟钝地想，然后转身往外走，她应该先给律师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可温书清才走到门口，就看见魏亦诚了。

他正蹲在大门口的左侧大喘气，额头和脖子上都是汗。

温书清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魏亦诚的屁股，他就像是安了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做贼了？”温书清问他。

“没有。”魏亦诚说话特费劲儿，一边喘一边说，“新接了个单子，结果这玩意儿太会藏了，好不容易找到，又跑没影儿了。”

“没用勾魂索？”

“暂时没用，勾魂索一出保不齐就是肠穿肚烂，那我就又得不到好评了。”

魏亦诚喘气喘得好了些，就问温书清：“你怎么来这儿了？”

“梁雯雯杀了个人，我来看看。”温书清说。

“什么？！”魏亦诚瞪大了双眼，他还记得那个来送元宝的温柔怯弱的小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