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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了解自己的孙女,她并非是个富有善心的人,虽说众人都咱们自家孙女有君子之风,但老夫人却觉得,孙女更赞同认为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日里除了古籍,根本没有与什么人有过深交。

除了周怀渊,老夫人并没有觉得孙女待任何人有过不同,就是对着菱儿,也不过是妹妹的呵护,旁的,再无什么。

虽然她总是温和笑着,老夫人却总觉得她内心深处冷漠寂寞,无人诉说。

只不过,让老夫人觉得可惜的是,周怀渊同样得冷清,若是有其他的选择,老夫人更想为自己孙女挑选一个性格相反,互补之人。一个性子炙热,如火一般,视孙女如命,终生爱护她,照顾她的人。

就像上官瑶的母亲,虽然老夫人总是责怪上官瑶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但是不得不说,她的父母真是一对天作之合。

上官瑶的母亲,明艳如火,就算老夫人刚见她时,觉得她轻浮不规矩,但是眼瞧着她冷清的儿子,一步一步地陷进去,甚至为了上官瑶的母亲,辞了官位,随着她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在上官家最艰难的时候,即使将华衣换成了粗麻布衣,上官瑶的母亲依旧唇角带笑,还劝慰她:“母亲,您不是说管家太累,如今可以清闲自在,岂不美哉!”

那样张扬美丽的女子,让人见了,就难以忘怀。

可惜,上官瑶七岁那次事故,不仅让孙女性格大变,也让那个女子身染剧毒,不得不四处寻访名医。

当时,情况急迫之下,瑶儿的母亲依旧让老夫人答应,不要将此事告诉瑶儿,生怕女儿担心。

老夫人答应了,这一瞒,就是九年。

有时候,老夫人甚至觉得,瑶儿知道了他们隐瞒的事。

要不然,她怎么会从来都不问一句父母的近况?

自从几年前起,瑶儿就学着处理府里的庶务,甚至在读书之余,派人经商,打理清乐镇的几个铺子。否则,就书院这只出不进,上官家这两年,早就穷困潦倒了。

老夫人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婆子老了,随他们去吧!”

——

上官瑶从清禅院出来,就直接带着清絮回了清风轩。

她刚跨进清风轩院门,清雁已在院门守着,恭敬道:“小姐,您回来了。”

清雁周身带着寒气,头发凌乱,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上官瑶笑了笑:“随我进来吧。”

清雁随着她进了屋,接过清絮递过来的暖茶喝了一大口,身子才缓了起来,脸颊上浮出微微红晕。

上官瑶懒散地抬起头,淡淡道:“怎么样?”

清雁从怀里取出账册递了过去:“这是半个月的账册,近来临近年关,粮食的价钱涨了不少,李掌柜让奴婢问问小姐,今年是否则还是依往年的惯例?”

上官瑶抿了口茶,淡淡道:“今年不依往年惯例,能买多少粮食就买多少?若是清乐镇不够,再去旁边的州郡。”

清雁愣了愣,迟疑片刻,忍不住询问:“小姐,是有事发生吗?”

上官瑶扫了眼桌案上的邸报,淡淡一笑:“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清雁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匆匆离去。

甲字班因为周怀渊出事,夫子们震惊,索性放假一天假。

上官瑶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翻阅了一下古籍,不知不觉,竟看了两个多时辰。

这时,外面清絮掀开帘子进来禀告:“小姐,周公子身边的书童在院子侯着,说是周公子想借几本书打发时间。”

上官瑶阖上书本,吩咐清絮:“让他进来吧。”

过了片刻,茂英低垂着头进来,偷偷看了上官瑶一眼。

他家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京城的时候,看到书都头疼。

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深夜苦读,竟然累坏了身体,这生病在床,还让他来上官小姐这里借书。

茂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官瑶一看见茂英,就想起周怀渊,接着,想到祖母的话,眸光微闪,稍转即逝。

她淡淡一笑,随手抽了几本平日自己经常看的书,就要递过去,转念一想,把书捏在了手里。

“正好我也想再去看看周公子,我替他带过去吧,清絮,拿好这几本书。”

清絮应声答道:“是,小姐。”

上官瑶带人进了静林院时,周怀渊正挣扎着替自己倒茶,听到人过来,一不小心,茶盏咣当一声摔碎在地。

上官瑶看着他手掌上的红痕,脑袋略微眩晕,咬了咬唇瓣,皱了皱眉:“你这也太不小心了!疼吗?”

周怀渊面上略微露出几分呆愣,用另外一只手挡住伤口:“不是什么大伤,被伤了你的眼。”

周怀渊记得,上官瑶怕血,前世,有一次他从战场归来,实在没忍住,偷偷去政事堂看她。

一时不察,竟让她发现了,当时上官瑶的脸,白得吓人,差点儿晕倒。

那个时候,周怀渊以为上官瑶是极厌恶他,所以才故意对他冷情,他一时没忍住,嘲讽了几句,惹恼了她。

最后,她平日清冷的脸颊上,气得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冷冷地盯着他,说不想再见到他。

后来,周怀渊知道上官瑶怕血的时候,已经是她死后,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周怀渊挡住了手掌上的伤口,上官瑶缓缓松了口气,后退一步,吩咐清絮:“去请大夫过来。”

周怀渊淡淡一笑,随便拿了旁边的帕子把手掌包裹上,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小伤口而已,不用请大夫。”

上官瑶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周怀渊心底不知道有多喜悦,况且在战场上,他受过的伤比这不知要大多少倍,也不过是随便涂抹点儿跌打药,生生熬过去了。

上官瑶微微蹙眉:“若是留下伤疤呢?”

话音甫落,周怀渊愣了愣,想到留下伤疤。

前世,周怀渊身上的伤疤,有的甚至他自己,都忘了这疤痕是怎么来的。

可这一世,他还未上过战场,自然没有什么陈年旧疤。

若是上官瑶在意,周怀渊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她在意是否留疤,是不是这是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