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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章元和妻子走了，方义成带着翁慧兰，来到了小船上。翁慧兰会游泳。早些年的时候，翁慧兰和村子里另外几个小姐妹，时常在傍晚十分，偷偷的来到六塘河边，随便找一条小船，几个女孩子就把小船划到了芦苇荡旁，将船锚扔下去，然后除掉外套，光着跳进水里。

六塘河的水清澈无比，白天被太阳晒得表面一层很热，但是水面之下却很凉。翁慧兰的水性很好，甚至比翁德胜游得还要好。只是永兴村的人几乎没有人见过翁慧兰游泳。

方义成把小船划到了河中间，将船锚抛了下去，然后将船桨放在船舷上，他静静的看着河面，问翁慧兰：“发生什么事了？”

翁慧兰几乎要哭出来，是的，她是想哭。但是她没有流眼泪。在她心里，所有的眼泪都已经哭过了。她在淮安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方义成，那个时候她便有着自卑但又倔强的心理，她不服输，即便是被方义成看见了她的黑暗历史，她也没有改变自己。

她在苏州的时候，被人欺负，她自己一个人躲藏在出租屋里，流着眼泪。后来回到了县城，和陈桂兰一起，也受过太多的委屈。和孟维佳分开了之后，他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这一次听方义成问起来，他倒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出什么事了？能出什么事呢？女人身上，能有什么事？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在心里想了很多说辞，但都觉得在方义成面前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她想了想，忽然对方义成说：“你想游泳吗？”

方义成一楞，摇了摇头。翁慧兰笑了笑，开始解衣服。她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一件衣服都不剩。就在方义成面前，她转过身来，见方义成别过脸去，说道：“义成，我很脏是吗？”

方义成说道：“你把衣服穿起来，你说这些话做什么，你有什么事赶紧对我说！现在天还没黑呢！要让人看见了，又说你我闲话！”

“我还怕别人说我闲话吗？”翁慧兰站在船头，冷笑着说。她的身材很好，已经是个大姑娘的她，有着白皙的皮肤，长长的微卷的头发。她化着妆，看起来要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她的表现，让方义成脸色发烫。

方义成说道：“翁慧兰，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翁慧兰没有回答他，向后仰去，随后噗通一声掉入水中。她在水中扎了一个猛子，手脚都不动，就让半温半冷的水包裹着自己，让自己的大脑完全放松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可她就是想这样做。她是脏了，但是她心变好了。佛祖不是说了么，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她现在早已放下屠刀了。

她问方义成是不是要一起游泳，方义成拒绝了她。其实方义成才是永兴村里水性最好的，他能够单手托着衣服踩着水，从六塘河里游个来回。他甚至能够在水里睡觉。听别人说，方义成当初救庄章喜的时候，就是如此踩着水，把漂在河中间的小船拖回来的。

她在水中，由着水包裹着自己，一分钟也没浮上水面。方义成着急了，担心她出事，在船上喊了几声，但是翁慧兰没有浮上水面。她立即脱了衣服，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这时候，翁慧兰在水里听见了方义成落水的声音，她露出了笑容，随后她浮出水面，远远的看着方义成在水里焦急的寻找着自己。

她生出了“坏心”，突然在水里开始挣扎，手乱划，冒出水面之后，偷偷的看了一眼方义成，只见他游过来把她从身后抱住，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就抓在自己的胸前，她不动了，由着他把自己拖上了船。

她忽然笑了出来，笑得很大声。笑的时候，她的胸口一直乱颤。方义成深深的吸了口气：“你不要命了？干什么呢这是？！”

翁慧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义成，你还是会救我的，我以为你不会救我。还有，你刚才是不是摸到我那里了？”方义成回忆了一下，刚才只想着救人了，哪能记得那么多？他没说话，气得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点了一支。随后开始穿衣服。翁慧兰忽然说：“义成，你帮我想办法，我怎么样做，才能不被人叫我是脏女人？”

方义成抽了一口烟，说：“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你找我来，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的吗？”翁慧兰点了点头，也开始穿衣服。方义成说道：“人心贵在自知，自己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就可以改，怕就怕自己不知道哪里错了，还一直顺着这条路走下去。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还在乎别人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