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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亲王！”赵隶看到陈陵默进来先是叫唤了一声，可当想要起身的时候似乎是浑身无力尝试了一番还是没有站起来，只得摇头道：“王爷还恕老朽无礼了。”

看着堂堂禹国二品大员，户部之主居然这幅模样，陈陵默不禁有些唏嘘：“赵大人还请节哀啊。”

赵隶一双浑浊的眸子看了看陈陵默，笑了笑对陈陵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若不嫌弃便同老朽饮上一杯如何？”说着赵隶身子就摇晃了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摔倒，陈陵默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将赵隶抚稳：“赵大人，令郎若在定不希望你这般模样。”

赵隶闻言一笑，却是说不出的味道：“若是昀儿还在王爷你这话可是毁了老朽半日的白梦啊”

赵隶抬头长叹，又举起酒壶直接往嘴中倾倒而下！平日细食少饮之人如何能受得了这等刺激，刚倒了些许就已经呛得不行，整个人躬身干呕起来。陈陵默见状也没有上前安抚，直接在赵隶对面坐下端起一杯酒饮下。

良久赵隶方才缓了过来，他一脸通红有气无力地抬头看向陈陵默，嘿嘿着露出一抹惨笑：“王爷，老朽今年六十有三，小半截身子入了土，虽身居户部尚书之位，但也不过是当年先皇赏识！”说着赵隶双眼有些迷离，似乎正在追忆，嘴中则继续喃喃道：“我早年家中贫寒，我八岁时得家中远方叔父看重送去府衙得一陪读之职，后”

赵隶喃喃着自己的故事，从幼年陪读，到青年时候博得功名却郁郁不得志，在县城为一方父母，再到先皇巡游自己寻机死谏州府，平步青云，十五年得尚书之位，位极人臣，却又晚年丧子，后继无人

晚年得子，晚年丧子

大哀莫过于此

“王爷您说，老朽我还有什么么？”赵隶微微笑着，贪婪的吸吮着杯中的愁酒却落下些许晶莹。

陈陵默默默的看着赵隶端起一杯酒对着赵隶行了个礼：“尚书大人还有这个国家不是么？”

赵隶闻言一僵，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显然陈陵默的回答出乎了赵隶的预料！

“王爷您当真与众不同，当年老朽虽与梁煜不同路，却也敬佩他的为人和才学，如今看来他教导的弟子也是不凡啊。”赵隶不由感叹，看着陈陵默的眼神也有些变化。

陈陵默笑了笑：“家师确”

陈陵默话才出口，赵隶却又眼神迷离起来，开口说道：“老朽我就远不如梁煜了，虚度数十年，看似乎风光，却落不下什么，还不如当年偏殿书柜中的那名书童来的通透”

赵隶说到这就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追忆

“赤子之心，少有留存，那份通透到了年龄都会放下”陈陵默见赵隶停下方才开口，却不料赵隶又打断道：“老朽依旧记得那年秋寒时分，主家新买了一批书籍填充，我是那般的欢喜，那半月都未怎么合眼，也好在那时候主家公子没有读书的性子，不然我这陪读书童如何能看”

赵隶又将陪读的时光一点点叙述而出，虽然偶有停顿，但陈陵默却是不再开口了，他知道赵隶只是在自述罢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赵隶将自己的生平说了数遍，不过好在每次都有一些不一样的故事，倒也不觉得乏味。只是桌上的酒已经填了三轮，原本就已经喝醉的赵隶也无法再抗拒这入梦的美酒了，或许在梦里他还能看见。

陈陵默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熟睡的赵隶，原本以为赵隶让他出来会有什么事情，却不想却是浪费大半天的时间当了一名听客

“赵大人，家师曾言人皆是肉体凡胎躲不过三灾五劫，免不了生离死别，痛苦会让人迷失，但路却只有一条，我虽还没领悟这番话的意思，但我感觉你似乎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