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战马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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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学期,学生住宿楼正式投入使用,各班学生有所增加。教师的工作又多了一项宿舍管理。这是保姆级的工作,没有白天黑夜。原来,学生一放学,教师才安心,现在是一直到放假才能安心。有的学生半夜发烧的,老师还得去找乡镇医生给治疗的。有的半夜尿床的,教师第二天还得找个地方给晒被子去的。
行健动手能力强,对新生事物接受特别快,这得功于小时候对什么东西都好奇,总喜欢动手去研究。他们家里好不容易买了个黑白电视,没看到一个月,他瞅准父母不在把那电视拆成一件一件的,后来合不上了,找了修电视的才弄好。上中师的时候他又买了一本电器维修书看,改进了家里的电视天线,从此自家的电视比别人多收了几个台。上班后,学校电路出了什么问题,他能徒手接线。在别人眼里那电就是恶魔,在他眼里,那电就变成了乖孩子。在别人还在用BB机的时候,他率先开启了手机时代,这不,这学期他又准备开启乡村教师的摩托时代。
在旺火镇摩托是稀有物,只有少数政府人员和有钱的农民才有。
西亮村支书查中涛瘦高身材,脚大、手大、脸盘大,这人靠开商店兼做一些小工程成功走上了致富路。学校老师经常在他那买东西,一来二去就熟了。这查支书买了一辆本田摩托,经常嘟嘟上,嘟嘟下,弄得行健心痒痒的,“要是我有一辆,该多好啊!”行健心里总是这样想,可惜囊中羞涩,要买一辆摩托不吃不喝得要好几个月的工资攒哩!
一天,行健去查支书商店买东西,查支书就看出行健想要摩托的想法。查支书故意逗行健说:“骑摩托真方便,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行健摸摸车把,坐上去骑一骑。“那是,那是……”心里更痒得厉害!
“你想要,我就卖给你,刚买一个月的新货,这车各项性能都好,我准备换上一辆雅马哈。”
“可惜,我没有钱啊!”
“那不要紧,先骑去,慢慢还。”
“那不行,我是月光族,攒不住钱的。这样,我把工资卡给你,每个月在上面扣除一定金额,给我留个生活费,还清了把工资卡再还给我就行,你看行不?”
“行,成交!”
就这样,行健用按揭的方式购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座驾。虽显酸楚,但毕竟拥有了自己的摩托。这种超前消费模式在当时农村消费中是格格不入的。“没钱还玩有钱的活,典型的烧包儿。”这是别人给他的话。但他不予理睬,依然我行我素。
他用一天的时间就学会了驾驶,一个周就可以骑着摩托,翻山越岭回家了。每次进校门那一刻,行健故意把油门一拉一松,那摩托发出的呼哧呼哧声就像高昂的公鸡打鸣,然后一个箭刺冲向自己门前,猛踩刹车,车子稳稳扎在那里。这成了他进校的标准动作。
那几个老师羡慕地就像别人娶了漂亮媳妇一样。有时候看到行健回学校摔了个后视镜什么的,一个个幸灾乐祸,高兴得好像别人漂亮媳妇又偷了人一样。
行健很大方地让他们试骑,个个都来了兴趣,没多久,行健办起了私人驾校,把学校老师个个都教会了。总务主任江俊峰学摩托还是费了一番周折的,那江俊峰天生平衡感差,骑上摩托就好像骑在老虎背上,给他教好的动作上车就忘记了。有一次直接把油门当刹车拧,摩托跑完了直路直接上了墙,把行健新新的摩托摔得破了相,他也搞了个狗啃泥。后来,他死活不骑了,大家又劝说他,让他学,他才鼓起勇气,最终还是学会了。这下手艺都会了,没摩托算哪门子,大家纷纷开始买摩托了。有钱的老师拿出积蓄,没钱的老师到处借一点,最终都拥有了自己的坐骑。
侯寿安校长的坐骑最靓,是太子车,高把低座,圆大灯像磨盘,两座位一高一低,两烟囱一边一个。戴着墨镜,后面俯着马夫人,每次回娘家,岳父岳母走时都要交代一句:“慢点啊,慢点啊……”心里高兴的花儿一样。
教务主任杨建庆买的是豪爵铃木,那车直把,方脸,翘屁股,流线型车身,年轻人骑上他,腰一扛,屁股一撅,显得有骚劲。其他的都一人一辆,有买钱江的,有买宗申的……
不到一学期,学校男士一人一辆坐骑,每次出去搞个活动什么的,前面校长开路,后面大部队跟进,轰隆隆,扑通通,烟尘滚滚,活像战马驰骋疆场,有时候大部队嫌校长骑得太慢,都跑到前面去了,远远地把他两口子丢在后面。到了目的地一看,校长成了劳改犯,后面的马夫人成了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