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岛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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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音这一次又是说走就走,提起24寸白色行李箱搭上了俄罗斯航空飞往伊尔库茨克,这是她第二次去俄罗斯,但这次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地方-贝湖。
这次他老爸终于同意她去西伯利亚旅行,条件是夏青音答应做小学教师而不是幼儿园老师,而夏青音互换的条件是去边疆助教一年。
幼师是她的理想,而教师是父母的夙愿。
这次她以优异的成绩保送本校硕士班,而且获得保留在校读研的名额,可以先去支援边疆小学做助教一年,然后再返回学院继续深造。
路上花了十多个小时,终于在中午时分顺利的抵达伊市机场,她在上海的时候已经预定了当地的旅行团去“洪岛”,她在指定的机场停车场位置等导游-阿木尔,阿木尔是俄籍蒙古族,祖辈是布里亚特人一族,也是成吉思汗的后裔,他精通中俄双语,主要是接待去贝湖地区游玩的中国游客。
约摸半个小时后,夏青音看到四辆车型和颜色统一的越野车向她驶来,她猜测应该是旅行团的车,这车型她在网上已经了解过,由于去岛上的路况特别不好,大部分都是泥坑路,故这种车型底盘特别高,超大的轮胎,避震性能又特别好,出自俄罗斯军方车企制造,是淘汰的军车回购后改造的,造型像西药的“胶囊”,故还有一个别称叫“胶囊车”,听起来还挺酷的。
果然,第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您好,是夏小姐吗?”阿木尔坐在副驾驶座上,摇下车窗说道。
“是,我是!您是阿木尔吗?”夏青音微笑着说,还拿出手机给他看行程单。
“是的,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阿木尔跳下车,帮她打开后座车门,然后拿着她的行李箱去后备厢存放。
夏青音上了车,发现车里还有两位同胞坐在前排,于是她跟他们打了招呼,得知他们是从哈尔滨来的一对夫妻。她便往后排落座,那里只有她一人,所以很宽敞舒服,车的空间非常大。
阿木尔上了车后,车便迅速的驶离机场的停车场。车上阿木尔简单的介绍了司机托尼和两位中国同胞,然后告诉我们路上需要四到五个小时,我们傍晚必须到码头摆渡去洪岛,摆渡需要20分钟,然后再行驶半小时就到岛上的木屋区,到了木屋区就是为期三天的自由行。
阿木尔长得有点娃娃脸,看起来年轻有活力,很有亲和力,但实际年龄已经30岁出头了,导游做了12年,这在当地已经属于非常资深了。司机托尼看起来比他年长些,话不多,但看起来挺和善的。
阿木尔说我们一路飞过来辛苦了,在车上可以好好休息,也可以看看风景。他真是一个专业的导游,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滔滔不绝”,什么时候应该“沉默是金”,这一点夏青音很感激他,因为她真的累垮了。
车在泥坑路上一路颠簸,坐在后排就更颠了,夏青音也没有好好睡着,但是的确是打了几个盹,此刻她的头倚在窗边,看着对边窗外的树林,那应该是白桦树吧,好大一片啊......心里想着贝湖,心情顿时好得想唱歌。
黄昏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码头,天空有点灰暗,按道理西伯利亚的夜晚是9点才会逐渐暗下来,可现在最多也就六点而已。
她看了一下手机,果然才六点二十分左右,老天啊,你不会下雨吧?她心里默默祷告。
这时,阿木尔和司机托尼用俄语在交流,脸上的表情有点疑惑,神情显然有点紧张。阿木尔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后面车辆的一名导游也上来了,和阿木尔一起说了几句,然后俩人朝着码头售票处走去。
车上的郝姐问他老公:“啥事啊。”
她老公杰哥说:“我啥知道啊,军车在码头呢,别出啥事阿?”
郝姐问用英语问托尼,只见托尼耸耸肩,说:“不知道,阿木尔去问了,别担心,我们已经买好票了。”
郝姐这才稍微放下心,身体往坐椅背上靠去。夏青音还是有点担心,她凝视着窗外,盯着阿木尔,他们好像和售票处的负责人在沟通,阿木尔身边的另一个导游有点激动,做着手势。
离他俩不远处的地方有两辆车卡,特别醒目,军卡上面对面对着一些士兵,估计二十多号人,个个坐如钟,军卡前面离码头最近的地方还停着一辆中型迷彩吉普车,看起来肃然威武。
夏青音看了看码头的四周,只有三辆军车和他们四辆胶囊车,顿时她心里一股燥热,一种不祥之兆涌来。她用英语问托尼,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托尼回答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但是贝湖地区有军事基地,可能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夏青音没有吱声,双眼一直注视着阿木尔他们。
不久,她看到码头的工作人员走向吉普车,对着里面的人说着什么,下来一名貌似军官的人,一身迷彩服,脚蹬短靴,英姿勃发,不得不说军人就是养眼。
工作人员带着那位军官走到码头售票处,阿木尔和另一名导游开始跟他你一言我一句的沟通,看起来态度好多了,阿尔木还不时的指向我们车的方向,但那位军官看起来很无奈的样子,返回吉普车里。
阿木尔和另一名导游垂头丧气的走回来,郝姐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啦,啥情况?”
阿木尔一脸的沮丧说道:“限游客上岛,军方要集训七天,这下有点麻烦了,岛上的接待中心说游客不能超过百人以上,从今天开始只出不进,为期7天。”
郝姐开始有点激动了,有点大声:“这啥情况啊,我们过来花了6小时,不能回去啊,再说了我们特地来这里的,飞了好几小时,人家夏小姐飞了十小时,坐了六小时车,路上就超过二十小时了,再回去那不是一天一夜了?”
夏青音已经开始焦虑了,她一声没吭,想了一会儿,她跟阿木尔说,要不让我们游客去跟军方交涉试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说道:“阿木尔,你带我和郝姐过去跟他们交流吧,就说我一路上身体不好,路太颠,呕吐过,在路上都二十多小时了,怕撑不住,万一境外游客出点事,你们也担当不起。”
阿木尔一阵欣喜,说道:“好主意!走嘞。”
路上,夏青音还特别关照郝姐不要激动,尽量扮可怜,郝姐可以跟他们解释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自己就充当“哑巴病人”了。
他们准备好去唱大戏了。
阿木尔又一次的说服工作人员带他们去见军官,若还是说不通,他们就打算返程。
于是,他们走向那辆吉普车,那位军官看到他们又来了,主动从副驾驶座下来,军官很年轻,看到阿木尔带着郝姐和夏青音过来,也猜到了几分,看起来挺客气的,他向他们微微点了一下头,确切的说是跟两位女士点头,郝姐和夏青音也礼貌的回礼。
阿木尔用俄语跟那位军官开始说“戏文”了,那位军官看了一下夏青音,然后微微的皱着眉,夏青音观察到车里后座上还坐着一位呢,同样的迷彩服,带着迷彩军帽,蛤蟆太阳镜,目无表情,她观察到肩上带一颗星,一定是这位军官的长官。
她压在声音,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用中文跟郝姐说,“郝姐,你跟这位军官说,我们想要跟车里的长官谈。”
聪明的郝姐马上会意到,她恭恭敬敬的用英语对着军官和“窗口”说道:“我们这位同伴是从上海来的,路上已经花了二十多个小时了,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您看,不让我们上岛休息,再回去的话又是五到六个小时,恐怕我们都撑不住啊,您也知道从伊市到这里路况有多差,什么也没有,这天看起来也不好,万一路上出点事,我们这群人可怎么办啊?”
车里的那位长官朝窗外看了一眼,夏青音看到他的下巴中间有明显的凹陷,这样的男人通常冷峻,意志坚定。
夏青音紧张得手心有点冒冷汗,她感到周身都是冷嗖嗖的寒光,心都跳出来了,别说外国军官,就连中国的军官也从没有说过话呀,这真是要命啊......
只见那位军官移了二步到后车门的窗前,对着长官用俄语低声的说了几句。
夏青音看到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又跟郝姐说:“郝姐,你直接去跟他说,就说我不行了,想要吐了,我现在去前面装一装,你快去吧。”
随后,只见夏青音突然小跑到码头的缆绳边,捂着嘴,弯着腰开始干呕起来,然后手捂着胸口,那反胃作呕的样子把眼泪都逼出来,她仰起头,用手捂着眼睛,擦了泪,眼框有点泛红,看起来水盈盈的,加上一路疲惫,脸色和嘴唇的确也是有点苍白,看起来倒是挺疲惫和憔悴的,她的手反撑着自己的小腰,慢慢的走回来,站在靠近窗比较近的位置,希望能被那位长官看到她这副可怜相,博得一些怜悯。
郝姐也已经站在窗下用英文跟那位长官说,大致意思就是,你看看这女孩都这样了,很可怜,肯定撑不回去,万一出点事,不是还要用当地资源么,这就不太好了。
那位长官饶有兴趣的一直安静地听着,然后又看了一下夏青音,转眼看向后面的军官,那位军官机灵地向前一步凑到窗前,夏青音只得知趣的退到后面,只见那长官低沉的说了几句俄语,又退回到后座椅背上,目光依然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但不知道是看着郝姐还是夏青音。
夏青音有点沉不住气了,她拉过郝姐,凑着她的耳朵,又捂着心口,装模作样的说:“你问他岛上不是已经超过百名游客了吗?再多个10来名游客又有什么关系呢?我需要赶快找地方休息,请他们通融一下吧。”
郝姐真的是天生的演员,她调高了些分贝,带着点小激动,将夏青音的话如数道给了那长官,还加了一句,“难道我们要看着她倒下去吗?”
夏青音暗自叫好,郝姐啊,你这临场发挥的水平也真的绝了。
车里的长官看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索性摇上后窗,不再理会她俩,一副泰然自若,请勿打扰的样子。
夏青音和郝姐面面相对,这下真的傻眼了,又感屈辱又是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两难。
那位军官看了她俩一眼,示意请她们后退,随后自己走向阿木尔和工作人员,用俄语说了好一阵子,只看到阿木尔一个劲的点头,脸色也轻松了许多,而工作人员用困惑的眼神扫了她俩一眼。
现在的夏青音脑袋一片空白,就像等着被宣判,无可奈何的眼神又透着怨恨直逼那扇窗,真想射穿它。
阿木尔叫了声“郝姐”,郝姐和夏青音应声回头,看来那军官与阿木尔他们聊好了,准备离开。
阿木尔来到她俩身边,默默的对着那扇后窗一鞠躬,然后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冲着她们说:“上岛!”
夏青音和郝姐直愣愣的看着阿木尔,上岛?那就是说成了?怎么自己感觉是没戏了呢?她俩克制着内心的喜悦,相拥了一下,屁颠屁颠的跟着阿木尔,走远几步后,仨人相互对望着,实在是忍不住了,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路上阿木尔难掩激动的心情说:“你俩厉害!我是头一回遇到,你们敢跟俄罗斯军人叫板的,知道车里的那位军官的军衔吗?军区的少将啊。”
郝姐眉飞色舞的尖叫道:“啥?少将啊?夏小姐,少将呀,我们搞定了少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阿木尔,捂着那张张得老大的嘴。
夏青音看着她,这时反而淡定起来,这事态瞬间跌宕起伏,最后一刻能路转峰回也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她看着郝姐,故作镇定的答非所问:“冷静……冷静,你可以叫我青青。”然后有大笑起来,眼泪也笑出来了。
回到车上,郝姐得意的开始跟杰哥说“那段戏”,听得杰哥直夸老婆威武厉害,还哄她说回家转行当演员去,郝姐娇慎的抡起小拳砸向他,俩人笑在了一起。
这时,车开始动了,原来摆渡船来了,工作人员有序的指挥,大家的车依次的上了摆渡船。
阿木尔转身跟我们三人说:“你们在这张纸上登记护照信息和往返航班以及手机号,他们说军方要备案,住宿地址我会写。”
这时的他们只想着只要能上岛,给他们祖上三代人的资料也乐意啊。他们一一写完递给了阿木尔,然后阿木尔解释夏青音的护照要给他,军方要核实她的行程。
夏青音觉得也正常,他们一定想要了解她是否是真的从上海来的,路途遥远导致身体不舒服。阿木尔说下了摆渡船,交给他们这张纸,护照就能拿回来。夏青音表示没关系的,就递了护照和登机牌给了阿木尔。
半小时后,摆渡船靠岸了,车辆依次下了船,那辆威风的吉普车靠在右边,司机托尼将车停在他们后面,阿木尔一路小跑到了前面的吉普车副驾驶门站定,恭敬的递上那张纸和护照,然后军官看着那张纸没有表情的说:“你的身份证和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