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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该干什么干什么都挺好的。”阿宝扫过贺成明，他的眼里有些许怜惜的表情，这让她心里并不舒服想了想开口说“嫂子成了队里的记分员，小叔勤快了很多每天都要起来做早饭，公爹病了很久终于有了好转现在可以出门走走了，我也有了能挣钱的活儿其实没吃什么苦。倒是成明，在外头黑了还瘦了得好好补补。”

“爸能下床了？”贺成明一阵激动握住了阿宝放在桌上的手，“我走的时候他还连门都不能开呢，一见风就咳嗽！医生还说”

都说他活不过今年了叫他们做好准备，他妈都在想着该不该订口棺材但又觉得晦气想再等个转机要不是他被叫回来援边，结婚以后的婚假，他是打算带老爹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病的，没想到竟然真的好转了！

“气色好多了，人看着都年轻几岁。”阿宝抿着唇温柔地笑，但她的眼角却盯着贺成明握着她的手，要不是桌上的人实在多，她就找个借口抽回来了。

贺成明脸上挂着笑，高兴地喝了一大口酒，还要再倒一杯的时候，酒瓶被人按下来，他张嘴正要嘟囔，就见到阿宝看着他，摇了摇头，遥指着他衣服下鼓出来的绷带说，“伤好了再喝。”

她一发话，贺成明就乖乖的松了手，任由她把酒瓶推到了桌子中央。

陈怀康拍着大腿笑，“果然男人有了媳妇，才会长大啊！瞧瞧贺老弟，从老虎变成了猫，还是家猫，多听话。”

“那陈哥是承认自个儿没长大？唉，果然有的人是越老越不正经，越活越回去了。”贺成明含着笑，摇头晃脑地拿话回击，果不其然把陈怀康给噎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口闷了大杯酒，郁闷地直叹气。

贺成明咧开一口大白牙，起身拉阿宝，“走，咱们去那边。几位老哥，有空再来叙旧啊，我看我再不过去，桌都要给那群混蛋掀了！”他指了个方向，已经有几个人喝的高了，蹲在凳子上划拳，身边人跟着起哄吆喝，全场就数她们最吵。

“得了得了，快去吧，再迟点过去屋顶都给掀儿了。”陈怀康损他。

离了那张桌，贺成明松了口气。

平时一群男人在兵营里嘴上花花，吹起牛来天花乱坠，桌上坐的都是老夫老妻，自家男人啥德行再清楚不过，也都很少收敛，他可不一样，人称“铁嘴”，损起人来入肉三分，多少人逮着机会要在他媳妇跟前搬回一城，真告了状，他这刚找上门来的小媳妇，说不定被吓得插上翅膀就连夜飞走了。

人心里还没他呢，可不敢多添一把火。

贺成明刚靠近，见着他的人立马老实坐下，只有两个喝高的年轻小伙，蹲在凳子上划拳，赢的那个兴奋地拍手，“输了喝酒！三杯！快点！”

输的小伙扭头要拿酒瓶，动作一僵。

赢得那个喊：“老严你别耍赖啊！说好了三杯就是三杯！一杯不能少！”

“要不要我给你倒啊？”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飘进了小伙的耳朵，他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半。

这是跟贺成明手底下时间长的，入伍跟到现在，熟悉的嗓音一下子把他拉回到了三年前，每回犯了错，睡到正香的时候就被拉下楼跑操、搞体能，折腾个七八回，就连梦里都是这张脸，这个声儿，堪称最强魔音，众兵蛋子对他，那是又爱又恨，又敬又畏。

“不、不敢！营长！”俩小伙一蹦三尺高，从凳子上跳下来，乖乖蹲在一旁，两手抱头，可见荼毒之深。

阿宝没忍住，偷偷笑了下。

声音虽但贺成明离得近，听见了。

他耳朵动了动，脸上的肃容也淡了些，“你们这些人，还以为自个儿屋里呢，瞎闹腾什么？王青，我记得你挺能喝吧，脸都没红，也没醉啊，咋的？忘了我刚说的话？”

王青脸上笑容垮了，灰溜溜起身，跟着排排蹲。

这不没想到您这么快回来吗？

“你再说一遍？”

王青盯着头出来了？”

“晚上吃完，你俩绕着操场跑十圈，王青二十圈，还有你们几个起哄的，跑五圈。”贺成明薅了一把王青头发，一屁股坐在他凳子上，“头发该剃了，回部队了，跟在外头不一样了，回去随便你们咋疯，这里还有领导在呢，该注意还是得注意些。”

他发话的时候，威严又正经，和他平时完全不同。

手底下的兵早习惯了贺成明，直到他这话说的认真，当即一副寒蝉若噤的模样，拘谨地连筷子都不敢动。

三张桌子静了十几秒，贺成明拍了拍桌，“国庆，把你那边的鸡腿给我夹个来。”

被他叫名字的小兵抖了抖，夹了个卤鸡腿，隔了老远递过来。

贺成明狠狠咬了口大鸡腿，嚼巴嚼巴，“还是咱桌吃着香，宝儿，这大螃蟹是前两天别的连队下海捞的，膏黄肉厚，快尝尝！”

阿宝抖了下。

不是宝珍，也不是夏宝珍。

这还是头回有人这样叫，她有些呆。

贺成明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咋的，都大爷，还得我给你们夹菜？下顿不知道几年后，该吃还不赶紧吃！米饭无限量，酒水随便喝！吃完了再叫！这一杯敬你们陪我出生入死，祝你们今后年年升衔儿，我贺成明没别的能谢你们，这酒代表我的心，是兄弟一口闷了！满上！”

他下意识地说完，才反应过来身边坐的人是阿宝，有点慌又有点心虚，转过身想同她解释，但阿宝已经很迅速地替他倒了酒。

“我就是”他张口，语调生涩。

“就这一杯，喝吧。”阿宝倒了酒，递给他跟前。

贺成明心里暖了下，知道她明白了。

他举起酒杯，在空中跟兄弟们隔空敬酒。

喝完后，桌上的气氛才又热闹起来。

比起刚才的群魔乱舞，总算是乱中有序。

不过一会儿，阿宝跟前的盘子里，堆起了小山一样的菜，有肉有虾有鱼有螃蟹。

省城靠海，部队驻扎的位置往前四五公里，就是海，日常多海鲜，个大鲜美味道好，就算是在这庆功宴上，也是半桌子的海鲜半桌的肉。

“多吃点鱼，有助于伤口恢复。”阿宝勺了一碗鱼汤，连带着鱼腹嫩肉，放在贺成明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