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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雨惊雷(修)

作品:《 哦豁,我在登天路上坠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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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因为年龄关系被魔门拒之门外,不说有怨,但郁闷还是有的,当天晚上,哥俩挖出了埋在院前杏花树下的杏花酒,就着三分白月光,喝了个痛快。

几碗酒下去,丁大犁胸中那股郁气不说全消,也散得个七七八八了,两人不由谈起了自家那得了道缘的小妹,既是羡慕又是担忧,生怕她离了家处处不习惯,又听说魔门内部都是竞争激烈,怕她在魔门遭人欺负了去。

说着说着,丁大犁忽然问:“白日里我看有位魔门的大仙找你说话,可是有什么事要嘱咐我们?”

丁六月神色不自然了少许,哂笑一声,道:“没什么。不过是问问小妹平日的情况罢了,呵呵……”他别开眼,不去与自家大哥对视,抬起酒碗饮了一口,挡住了嘴角僵硬的笑意,分明是一副有所隐瞒的样子。

若是丁小妹在此,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儿家,当然看得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八成要缠着问个清楚。可丁大犁一个粗野大汉,种庄稼和打猎是一把好手,察言观色却是欠了许多,自然也就看不出什么了。他闷了一碗酒,道:“对了,今年你还要去考那什么县、县试么?”

丁六月抿了抿唇,认认真真地朝他更正道:“是府试。若是通过府试考中秀才,便可参考院试,去国子监读书。”

丁大犁道:“考吧,我们家也就你这么一个读书人。这些天你都别下地了,在家好好念书便是,家里的活儿有我和爹娘呢。”

丁六月神色变幻一阵,垂下了眼,道:“不考了吧。”

丁大犁问:“怎么不考了?”

丁六月闻言惨笑,“考了四年都未考上秀才,许是天生本没事,走不了读书做官这条路。我们那一批童生,赵顾、丁四酒他们都老早考出去了,就剩我还在这儿做着读书的梦。”

丁大犁一愕,酒碗拍在石桌上,“考!怎么考不得了?四年考不上,那就考十年、考十四年!你们读书人不是有个词么,叫什么大、大口晚成!”

丁六月像是没想到他这反应,愣了愣,道:“大器晚成。”

丁大犁道:“对!就是这个!我可是听说了,咱们当朝的那位宰相,可是考了四十年,快六十岁才当了进士哩!你分明从小爱读书,想着以后要当大官,然后回来造福父老乡亲,这才几年啊,怎的就不考了?”

丁六月于石桌之下的手握了握拳,别开了眼去。

若能考上,谁不想考?尤其他当年可是那届童生中成绩最为优异的。只是当年家中贫困,小妹又生了一场大病,花尽了家中积蓄。那般情况下,再供养他读书只是对这个家庭的雪上加霜,是以他便从学堂退了学,回来跟着家人务农、打猎。

失去了夫子教导,家里又没钱去给他买书籍、买文房四宝,渐渐地,优异的成绩也会没落。等到再与昔日同窗相遇时,人家已是远远将他甩在身后了。

再后来,家里日子渐渐好过了,可失去的光阴和被蹉跎的天资却再无法找回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参加府试,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本是那一届童生中最优秀的,如今却连个秀才也考不中。

他虽未对家中有任何抱怨,但心底着实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仿佛没有出路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呢?

他恍恍惚惚想到白日里那位魔门大仙对他说的话。

——“我看你虽年纪大了,但元气充足、身强体健,勉强算得个有用。像你姊妹那般入我魔门是没几分指望了,但来给老夫做个道童,也无不可,将来若是机缘到了,一样是修魔问道。”

——“是在这小山村里碌碌无为一生,还是随我去搏个前程,你自行考虑吧,考虑好了,明日之前,都可回客栈来找我。”

石桌之下的拳越握越紧,丁大犁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丁大犁狐疑地看着他,“想什么呢?唤你这么多声都不答应。”

丁六月也不知自己面上是哭是笑,只觉心中又是紧张,又是空空荡荡。他道:“没什么……我……我是想……”他几乎要将白日里那魔门大仙同他说的话给说出来,却又不知怎的,想到大仙那句“元气充足、身强体健”。一阵微颤之后,他将话题转移了开去。“我是想,春雨他,还不回来么?”

丁大犁叹了一声,“他根本就没听懂你白天说的话。饭也不吃,就搁那儿等着,身子哪里受得住唷?”他一碗酒干了,用袖子擦了擦嘴,“他再怎么等,小妹也不可能回来啊!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他劝进来!”

丁六月笑得无奈,“我看不如直接把他绑进来得了,反正你跟他说,他也不懂的!”

丁大犁喝得有些上头,当即一拍石桌,“绑就绑!”说着就起身去拿麻绳了。

“哎!哎哎!大哥?我这说笑的呢!”

“喵~”一声软软的叫声传来,一个柔软的毛球跳上了青年的大腿,尾巴扫了扫,爪子扒上了春雨的前襟,立了起来。

春雨的眼神恍惚了一阵,“西瓜。”

“喵呜~”西瓜一双在夜色中乌溜溜的眼盯着他,够过头来,鼻尖在春雨的下巴上轻嗅几下,蹭了蹭,又缩了回去,蜷成一团趴在了春雨的大腿上。

良久,春雨眼神恍惚地吐出了一句话。

“笙云师姐不回来了么?”

撕裂半片天空的闪电忽然间将这个村庄照亮,随即雷声轰轰而来,直击人心。

一阵潮湿的山风袭来,要下雨了。

丁家兄弟俩连拖带拉地将春雨弄回了屋,前脚刚进屋门,后脚那暴雨就倾盆而下。

“这雨可真是来得急,刚刚天上还只有一轮月亮呢!怎么突然就全是乌云了?”丁六月一边抱怨一边反身把门关上,省得雨点扫进来。

“就是!咱酒和花生米都还没收呢!”丁大犁跟着道,“哎呀,浪费了浪费了,可千万不能让爹知道!”

丁六月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闪过一丝犹豫,脑中飞快地闪过丁小妹被选中时的欢呼雀跃以及旁人羡慕的眼神,耳边又想起那魔门大仙的话……他握紧的拳头不住颤抖着,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迈向坚定,像是做出了决定。

“我去收进来。”他背对着自家大哥道,说罢步子迈得飞快,直接打开门冲了出去,身形消失前还顺手又把门拍上了。

随后他在大雨中狂奔,一生中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跑得快。

那石桌就在院中,离屋门还不到十步距离,丁大犁也就没拦他。

丁父丁母都已经去睡了,屋中留着一盏烛火,丁大犁见春雨怀中还抱着那只小猫,笑道:“你倒是把这猫抱得紧!”说着又开始说今晚的天气,“今晚这雨可真是讨嫌了,刚刚还是朗朗夜空呢!除了个大白月亮啥也没有,这才一碗酒的功夫,哎哟……”他做出个倾听暴雨声的动作,啧啧摇头。

春雨没说话,抱着猫直勾勾盯着屋门,像是要盯到屋外去一样。

他眼珠子漆黑,这么定定地盯着一个方向,加上他最近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由让人心中有些发憷。丁大犁见着,心下也不禁生出几分怪异的不安,如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一样。

但春雨一贯这么静坐发呆,说起来,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丁大犁强忍着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又跟他说了几句丁小妹已经走了的话,冷不防见他“嗖”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

丁大犁疑惑道:“你看啥呢?哎?也是……二弟怎么还没进来?”左右就屋里屋外几步路,转个身的距离,怎地丁六月还不见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