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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三更天季璃清才真真有了睡意，本以为萧宸见她生了病能自行把床留给她一个人，没想到的是他似乎更不愿意留季璃清一个人睡，二话不说就躺在了季璃清外面。

季璃清这个人拒绝和接受常常让人分不清泾渭，大抵因为她心里的底线着实模糊得很，又因着她真正放在心上的着实不多，所以很多事她忍着、不在乎着，却不见得真的接受着。其实说忍着这话也不尽然对，她既然不在乎着，也不存在忍着的那份委屈，她其实没心没肺得很。

她骨子里刻着凉薄，是个情淡得很的人。

至少后半宿季璃清是尚且睡得安稳的，窗外的雨声小了，淅淅沥沥地落在院中的一丛碧叶竹林里，隔着一层恍惚的催眠之音。

季璃清醒来得比往常早些，第一反应就是先坐起来。外面已然停了雨，院子外一片浓稠的白。往常透过窗子能看见的山不见了，似乎是天与山同色，季璃清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下雪了？

起来的太快头晕目眩，太阳穴一阵一阵突突地疼。她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等着头疼轻些。

季璃清的反应着实反常，萧宸起身将自己的被子捂在她后背，声音有着不同寻常的小心翼翼。

“慕昭，你还好吗？”

季璃清刚缓下来的头疼似乎又严重了，她嗞了嗞牙，埋在双膝的语音瓮声瓮气的。“你又怎么知道了我的字？”

回答季璃清的是萧宸伸过来要触碰她额头的手指，这动作着实突然，吓得季璃清赶紧抬起头来让他瞧个分明，且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头疼。”

季璃清眸底一派清浅澄澈，唯神色还有些微迷茫。

反倒是萧宸一分不落的担忧映在季璃清眼里，竟也教她读出几分叫做委屈的情绪来。

季璃清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萧宸这人复杂得很，还是她矛盾得很，只错开话题问出她心中的疑惑。“外面是怎么了？”

“起雾了。”

季璃清眯着眼细细看了会，还真是。也不知都这个时候了她怎的还有心情关心这些。

“你开的药没效吗？怎还会头疼？”药方他找人看过，是治头疼发热的没错。如果不是药方的问题，就是症状的问题了。

恐萧宸深思出什么，季璃清只得道：“剂量不重，待会要再喝一回。”

将季璃清捂在被子里，萧宸此次亲自走了一趟。季璃清顺着这股劲，捂在被子里又睡着了。

梅香今日里绾了个流苏髻，戴着只描金的簪子，一身茜素青色长裙，容颜清丽。双手端着的铜盆里热水在冷冽的空气里直冒白气。

梅香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伺候季璃清的饮食起居只需要端水摆饭，再将其撤走及打扫外间就行，很是清闲。季璃清每日里起身的时辰固定，梅香只需要按时将洗漱的热水送进去就成。

今日这位起身似乎迟了。梅香暗暗想到，又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这次有了回应，听声音有些暗哑，还有比较大的动静。

将热水放好，梅香面向床榻曲身，嗓音宁和婉转。“慕公子，洗漱的热水奴婢替您放好了，待您洗漱完奴婢再进来收拾。”

外间与里间隔着层珠帘，梅香一抬眼就见珠帘处散落着件桃红色裙裳。睫毛颤了颤，梅香复将眉眼低垂，打住心底的任何想法，平静道：“奴婢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