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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品:《 长安第一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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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相素来不太好,一张床能滚个遍,昨夜拿药喝了,睡得更熟了,一时间没了警惕。

她忍不住咬了咬牙,视线无意一转,落在床上的一块白色手帕上。

“不碍事,起来吧,等会要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了。”温归远温柔地笑了笑。

“殿下。”路杳杳红着脸,呐呐地喊了一声,突然红了眼眶。

温归远一愣,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她低下头,手指紧紧地攥着,眼泪就跟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溅散开的水花,呼吸间带着哽咽之声。

温归远抬起她下巴,眉心皱起,却不见怒色。

“昨夜……”她耳朵尖都红得滴血,柔媚的嗓子被压得极低,反而露出一股勾人的媚意,欲语含羞,“帕子。”

她小声开口说着,脑袋都要低到胸前了,眼睛落在床上的一块雪白帕子上。

“都是妾身不好。”她闭上眼,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无声的落泪,可怜又委屈。

温归远神情一愣,看着面前梨花带雨哭泣的人,移开视线,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低声说道:“是我昨夜喝多了,让你受委屈了。”

路杳杳连连摇头,眼角通红,眼泪顺着尖尖的下巴落下,湿了被褥上的花纹。

只见他低声喊了一声:“旭阳。”

屋外动静倏地一静,有人推门而入。

“刀。”

屏风后的人一愣,不敢多话,连忙绕过屏风,递上一把匕首。

温归远的手穿过罗帏去接小刀。

路杳杳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琥珀色的眼珠好似涂了一层清漆,又亮又懵懂。

只见他在手臂上轻轻划了一道。

“啊!”她还未叫出来,就被人捂住嘴。

“别声张。”

湿润柔软的唇落在掌心,她的话被堵在手中,只有鲜红的唇动了动,挠得他手心滚烫发炎,让他曲了曲手指,只能状若无事地收回手。

“不然你不好交代。”

他在布条上落下几滴血,又揉了揉布条,最后随意扔在床尾。

“你先在床上坐一会,等嬷嬷进来。”他起身背对着她,语气颇为温和。

路杳杳看着他去了屏风后面,缓缓低下头,脸上娇弱无助之色一扫而过,盯着床脚处的白帕,勾了勾唇角。

很快,就有教导司的嬷嬷带着丫鬟们鱼贯穿行入了屋内。

嬷嬷摸到手帕,细细看了一番,脸上喜气连连,带头说了不少吉利话,这才把帕子装到盒子上,起身告退。

路杳杳红着脸被绿腰和红玉扶下床。

她一抬头就看到温归远自外面那盏屏风后走了出来,连忙朝着福禄寿屏风后闪去。

一到屏风后,绿腰就对着外面的桌子打了个眼色。

一推开门,看到药碗空了,绿腰差点没失态。

路杳杳脸色一黑,半响没说话,最后摇了摇头,示意她把药碗端走。

等她收拾妥当,出了屏风,坐在梳妆镜前让梳妆宫女梳头。

视线一转,她从铜镜中只看到殿下坐在桌子前,目光落在那碗空药碗上。

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收回视线不敢多看,幸好最后绿腰机灵,借着上朝食的时机,借机把空碗拿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

“娘娘好看吗?”宫女有意讨好太子妃,翻着花样地梳了一个改良版的云朵髻,少了夫人的厚重多了些少女的清雅。

“好看。”路杳杳眉眼弯弯,毫不吝啬地夸着,“配这两个发簪。”

她拿出两只发簪,一只是累丝纯金蝶翼发簪,一只是银鎏金飞天发钗,放在两侧好似一只展翅的蝴蝶,最后插了一根百鸟朝凤金镶玉步摇,极为飘逸秀美。

“这发髻配青黛眉,娘娘看着可好。”

她一向很懂长安城的穿搭风向,自然满意地点点头。

宫女伏身去挑眉黛。

她突然视线不经意一转,和身后的太子殿下撞了个正着,抿了抿唇,紧接着,微微羞涩地低下头来。

“这是尚工局新出的青雀头黛。”宫女细声说着。

路杳杳闻言乖乖闭上眼。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动作,不由睁开一只眼,只看到温归远站在她身侧,拿着黛笔,正低头认真地看着她。

两人的距离极近,彼此的呼吸在逐渐交融,那双漆黑眼眸完整倒映着她的模样,而她眼皮下的那点红色泪痣,成为深沉眸色中唯一的一点光。

路杳杳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了几下。

“我也是第一次。”温归远弯腰,抬起她的下巴,斜飞的剑眉,上扬的眼尾,好似色泽艳丽的精美壁画,极富有冲击力地落在她眼中,“不过杳杳的眉形本就精致,想必也经得起我糟蹋。”

哪怕是路杳杳对太子并没有非分之想,此刻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红了脸,目光都不知落在哪里。

黛笔的笔触落在她眉间,细细柔柔,一下又一下轻轻划过,像是春日里的柳絮挠的人满心不安,鼻尖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逼的全身的感官都挤在那对柳叶眉上,直把人折/腾得浑身战栗。

温归远看着她卷翘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失笑地点了点她眉心。

“好了。”

路杳杳睁眼看着铜镜中的模样,出乎意料得好看,不由眼睛一亮。

“孤的工笔画还是不错的。”他笑说着,眉眼格外温和,“走吧,时间不早了。”

皇后的凤仪殿距离东宫颇远,两人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圣人下朝的时间。

“是不是有点晚了?”路杳杳小声说着。

“正好。”温归远伸手牵住她的手下了马车。

“若是母后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千万别放在心上。”进门前,温归远莫名开口安慰着,神情黯淡。

他抬眉,露出一点勉强却又温和的笑来。

“杳杳不要怕。”

路杳杳沉思片刻,蓦地明白等会可能遇到的困境。

皇后也孕有一个成年皇子——静王温归纣,本来是长安城大热的太子人选,不曾想最后入主东宫的人成了宁王。

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恰巧当今皇后不是以贤明闻名。

等会只怕有场硬仗要打。

路杳杳和白家人打了多年交道,早有了熟门熟路的应对办法。

只是今日情况又略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她心思回转,就有了应对的办法,但脸上依旧是低眉顺眼的乖顺:“不碍事,只要殿下对妾身好,妾身便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