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武当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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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元这一刀本没砍死他的意思,只是练到他这境界,武功说低不低,出手却没轻重,当时气愤在心,举刀就砍,等德山发声惨叫后才发觉砍死了他,已然无法挽回,不由站在那一阵茫然。
若说先前他杀里正、王里拐时是因他们作恶多端,属实起了杀意,这时对德山却并没太深杀心,却又为何出刀即结果了他性命?陶元扪心自问,许是杀过一次人就习以为常了的缘故吧。
他在这胡思乱想,那边任风仍旧大开杀戒,见是追随德浩,要为难他俩的人就一个不饶,片刻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时将名曾随德山群殴他俩的青年刺倒后举剑喝问道:“上次你们八个人一起,今个怎么少了俩?”那人吓破了胆,紧忙颤声回道:“他俩去县里卖草药了,还没回来。”任风道声好:“老子今个就等他俩回来。”一剑将那人刺死,转而又看向他人。陈家庄大多人都吓的跑开了,任风肆意伤人时也留意那些人的动向,见此处除了陶元他俩再无活人,便要去各家找那些跑掉人的晦气。
此时陶元方缓过神来,打眼见任风一会的功夫竟杀了这么多人,忙将他拦住,喝道:“你还没杀够?”任风愣道:“你拦我干嘛?”陶元指着满地尸首,又觉恶心又觉他太过残忍。要说他俩做舵手时也常见死人,有时情形比这还要惨烈,因此当比常人更易接受死亡,但陶元仍旧觉得任风手段太过狠辣,颤声道:“你、你杀这么多人干嘛?”任风冷哼道:“他们该死,你要舍不得下手就边上看着去,我自己来。”随手将个脚边尚未死透的人补了一剑。陶元嘶声道:“他们罪不至死。”任风上下打量他一番,啧啧连声道:“上回你杀王里拐那些人时候可不是这样。”陶元道:“那不一样。”任风叫道:“哪里不一样了?咱们若不会武功,你说方才他们会不会帮那姓德的害死咱俩?现在是他们打不过我,我又干嘛绕了他们?”陶元无言以对,内心却觉得这些人不该被杀。任风见他不言语,拎着剑绕过他又要继续追杀他人,陶元猛然喝道:“站住!”任风住步回头,沉声道:“怎的?你要跟我动手?”陶元央求道:“咱俩走吧,别再杀人了。”任风哼道:“妇人之仁,就你这样以后怎么跟我做大事?”陶元又道:“我只求你这一回。”任风听他言语恳切,正站那犹豫,忽然远处射来一记冷箭,他听声辨位,侧步避开,回头看时,原来是个已经躲起来的汉子,不知从哪搞来的弓箭,趁他不注意发箭偷袭。
那人偷袭未成,大惊失色,又要拔箭射来,任风大怒,赶过去就要一剑刺死了他,眼见那汉子死到临头,忽然一把刀从旁了伸来,当的声与长剑互碰,各自弹开,正是陶元赶来阻拦。任风二话不说,回剑就往陶元身上疾刺,出手竟毫不留情,陶元匆忙招架。
他俩都学得一样武功,陶元内力浑厚,任风则是招式、身法更为精细。这番交手,一时难分胜负。任风起初是恼火下对他出剑,此时则生了要和他一较高低的心思。他俩直斗有二百来招,正打的激烈火热时,忽听有人说道:“都说陶元、任风武艺了得,突然在江湖中闯出好大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又有人问道:“南宫姑娘,这任风用的可是贵门的梅雪神剑?”就听南宫月那清冷的声音回道:“正是,晚辈也不知他从何处学来,因此想请诸位前辈相助,将他两个生擒,好叫晚辈押回梅雪山庄,交给家父仔细审问。”
他两个忙住手望去,原来这会斗的入神,身旁来了好多人也没知晓。但见来的有南宫月、郑世海、白旋风冯不忌和他的几个弟子,另外还有七八名青少年和两个老者。陶元认得其中一人,乃是当日他和任风自平阴县逃出来时抢夺马匹那人。当时他还和那人对了一掌,察觉他掌力中带着股吸力,十分古怪,因此印象深刻。那人见陶元望来,拱手笑道:“陶公子,咱们又见面了,我那马儿可还好?”陶元答道:“还好、还好。”却是满腹心思:“我和任风打的忘形,竟被这许多人包围都不知道,这下怕是再也逃不出去了。”
那边任风收剑笑道:“南宫姑娘,你对我哥俩可真是穷追不舍啊,不知如何找来的这里?”南宫月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风四面扫视,见远处陈家庄俩青年正愣在方才他大开杀戒的地方瑟瑟发抖,心里便明白过来:“原来是去县城卖草药那俩小子透露了我们行踪,奶奶的,早知就该先把他们杀了。”
郑世海沉声道:“那些人都是你们杀的?”任风道:“他们要对我不利,奈何打不过我,却反被我杀了。”郑世海又问:“蔡店村的里正等人也是你俩杀的?”任风道:“那些人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我和陶元替天行道,杀了他们又怎地?”郑世海嘿嘿冷笑:“杀人如麻还理直气壮,真以为你俩天下无敌可以为所欲为了么?”任风不屑道:“你懂个屁。”郑世海乃堂堂华山派掌门之子,生来便受人尊崇,何曾被人如此辱骂过?登时变色道:“找死。”就要拔剑上前。任风抱臂胸前,昂然道:“姓郑的,你自持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看不惯我哥俩作风,你有没有种跟我单挑?我输了任凭你吩咐,你若输了也是如此,敢不敢?”郑世海险些就要应下来,得亏南宫月劝道:“郑世兄,小妹此来是奉了家父之命要请他俩去梅雪山庄的,但又怕他俩不肯前往,只好请你和诸位同道前来相助,你犯不着中他的激将计和他厮杀。”郑世海长吸口气,点头道:“是为兄考虑不周了。”说完脸色平静的退了下去。
任风还待讥讽他,南宫月又道:“任公子不用逞那口舌之快,我只问你,去不去梅雪山庄?”任风道:“去又怎的,不去又怎的?”南宫月道:“两位若肯同意前去我山庄做客,那我们必定以上宾之礼相待,若是不同意的话,那我也只好请诸位同道帮忙活捉你俩去了。”任风道声好:“我且和阿元商量商量。”便走到陶元身边,耳语道:“西北角的人好似没那么厉害,咱俩一会发力冲下试试,或能凭轻功逃走就好了。”陶元点头道:“好。”任风转头大声道:“很好,阿元也同意和你们去,咱们这就走吧。”冲陶元使个眼色,俩人忽然拔出刀剑就往西北角冲杀过去。
那边都是各家后辈弟子,武功虽然未达一流,人数却多,见他俩忽然冲来,也未慌乱,各个拔出兵刃作势抵挡,左右两个老者却呼的奔到近前,一持龙泉剑一握竹扇,分别架住俩人刀剑。左面老者高大威猛,龙泉宝剑大开大霍,与平常轻灵剑路大为不同,任风普一与他对敌便觉如仰望泰山般令人生出敬畏之心。右边老者慈眉善目,招数飘逸潇洒,手中竹扇看着不堪一击,但陶元每与他相触便觉内劲如泥牛入海,竟似没着落处。
南宫月等人并未上前围攻,只在旁了观战,陶元、任风自以为近日来武功大涨,不敢说天下无敌也差不多,如今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没出山就被俩老头打的畏手畏脚,施展不开。
又斗片刻,他四人看似打个旗鼓相当,南宫月忽然说道:“陶公子、任公子,你俩还想逃走不成?”任风唰唰唰三剑虚晃,后退说道:“不打了!”那高大老者哼的声收剑入鞘,说道:“梅雪神剑果然了得。”他这是在夸南宫世家的武功,并非在夸任风。那边陶元见任风住手,也想收招,力道便逐渐收敛。这时发觉随着自己少了攻势,对方那汹涌内劲似也变得柔和起来,宝刀与他竹扇相触,两股力道阴阳平衡,彼此喂补,使他自身内息生出平和舒适之感,竟不愿就此收手。终究那老者呵呵一笑,将扇子轻轻一推,说道:“陶公子内功深厚,本性纯良,可不要走了弯路,影响了修为。”
随着他力道消失,陶元也不由自主收招消劲,闻言漠然半晌,抱拳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晚辈定会尽量本分做人。”那老者含笑点头道:“好、好。”南宫月道:“两位公子不打了?”任风道:“打不过还打什么?”南宫月道:“也不逃了?”任风笑道:“本来也没想逃,只是我俩最近武功有所长进,想和诸位切磋切磋而已。”南宫月仍旧面无表情,道:“那就好,咱们和和气气什么都好说。我先给两位公子介绍下,这位前辈是武当山蒋云田蒋老师。”那持扇老者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南宫月看向另外那持剑老者道:“这位是泰山派掌门褚功候前辈。”褚功候哼道:“你两个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些日子,老朽也算有眼无珠了。”俩人这才知这泰山也有个武林门派,看来就算今个不被人发现也早晚让人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