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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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荀长已经到贺兰红珠太守宅邸。
太守宇文化吉:“这!荀大人可还记得,本官半个月前才派人问过大人要不要入回京名录,当时大人一口推拒。如今这名册已报上去大人又来要本官十分为难!”
荀长喝了口茶默默心疼他的金子。
半个月前,红珠太守宇文化吉确实曾专程派人问过他是否想要回京名额。
但那时荀长第一尚未收到奚行检的传信第二也是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就推了。
宇文化吉贪财如命,主动上门送名额绝非好心,而是意在索贿。
此人多年一贯如此手握着边关难得的回京名额四处坑钱。
唉,今日也算该着他荀长倒霉。
半个月前索贿不成如今反求上门自然更是要被翻倍地敲走一大笔。
至于老东西脸上的“深表为难”不过是要把他拔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的前奏罢了!
罢了罢了千金散尽还复来。
荀长于是老老实实将全身家当悉数孝敬出,好大一整包金子。
万万没想到,他那么多钱都给出来了红珠太守宇文化吉却依旧只拉着他喝茶各种攀谈、追忆往昔。
“众所周知,荀公子当年在京伴读时,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荀长:啥意思啊这老爷子?是觉得吾当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所以应该更有钱?
这么多金子还不够吗?未免胃口太大了点!
但无奈,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俗话还说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荀长无奈也只能默默寻思上哪再弄点金子了。
顺便心里把好友宇文长风骂了一通
你的贪官好父亲!
真坑光抹净,一点不留情面。
如此喝了许多杯茶,扯东扯西了好一会儿。荀长总觉得这宇文老爹似乎一直在跟他打哑谜般话中有话但他满脑想着弄金子的事也没多在意,直到
“荀大人茶凉了,本官帮大人续一杯。”
“太守不必多”
目光落下。太守大人拿着茶杯那翘起粗短的小手指上,正戴着一枚罕见的磷光黑火戒指。
荀长瞳孔一缩,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他努力让自己不动声色,可对面宇文化吉乃是先帝旧臣,混迹官场那么多年还能看不透一个年轻人?一瞥就全明白了。
“看来,荀公子是认得本官手上这好物?”太守微笑。
“本官试想,荀公子手中会否,也有一枚相似的?”
“呵呵呵,呵呵呵。”
荀长此刻疯狂心里骂娘。
这次不是骂岚王庄青瞿了,而是骂那个狗皇帝宴语凉!!!疯狂地骂!
这不是荀长第一次被宴语凉耍得团团转。
犹记当年,他千里迢迢潜伏瀛洲刺探情报,混成了瀛洲一个不大不小的粮官。
一路顺风顺水,只是身边一位副手眼异常尖,处处防着他不说,还屡屡跟上面参奏说他疑似是大夏细作。
荀长不甘示弱,马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手也诬陷对方是大夏细作。两人时不时互踩,弄得瀛洲上面十分头疼、多次调停。
闹了整整一年,直到有一天他接到皇帝的密信。
“阿长,你与宋卿都是自己人,快别闹了。”
荀长:“?!?!”
他到那时才知道,宴语凉在他之外还有别的情报官同样盯着瀛洲,而他这位副手宋卿正是别人的下级,跟他一样被大夏派在瀛洲做钉子的!!!
之所以闹出这种自己人斗自己人的乌龙,是因为宋卿级别不够,无法直接对皇帝汇报,只能屡屡汇报他的上级情报官,而那位情报官和荀长互相又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偏偏荀长和宋卿又都演得太像。
于是在彼此的眼中,对方都是兢兢业业、精明能干的瀛洲官员,非常碍事,不除不行!
宋卿那时都准备对荀长下手了,慎重起见请示了上级,而上级又为慎重起见请示了皇帝,消息汇到了宴语凉那里才知道是自己人搞了自己人!
那次任务完成回京,荀长气得直跳:“宴语凉!你连吾都防?”
宴语凉:“误会了,何有防你之说。我一拿到消息不就立刻飞鹰传书告诉阿长了?”
荀长:你还好意思讲!
吾一直以为,吾是你唯一派去瀛洲的情报官!
吾容易吗?为你千里迢迢、飞檐走壁、改换身份、隐姓埋名,还曾不惜女装进入瀛洲青楼卖艺不卖身搞消息!
结果万万没想到,狗皇帝底下的情报官其实共有六人之多!这六人各自为政、有交错亦有重合,每一个人都有明里的身份,但暗里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于是,经常会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件事,皇帝桌上摆着好多份情报,以确保消息精准、做出最好的抉择。
狗疯了真的!
连搞个情报都要数倍的谨慎,就没见过这么狗的男人!
荀长本身并非凡俗,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很多人对他的印象都是“笑面狐狸”,公认的阴险狡诈不好惹。
所以一般很能喜形不于色、细密不冲动,十分适合搞情报工作。
可谁让他偏偏遇到了今生克星、狗中王者二皇子?!
一遇到这人,笑面狐狸也得狐狸炸毛。
宴语凉麾下的六名情报官虽互不认识,但皇帝为了防止一些联络意外,倒也留了后手,就是将一件信物分作六份,人手一份。
信物是一颗名贵稀有的磷光黑火石。
荀长用它镶了一只耳坠,平日里用长发遮住。不特意撩开看不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经常都在想,不知道剩下的五个人究竟都是谁。
直到今日。
终于揭开了剩下五人之一的真面目!
但这也太意外了,另一份磷光黑火居然会在宇文化吉老爷子的手上?
宇文化吉乃是先帝宣明帝的亲信旧臣。
能在庄家和澹台家两族把持超纲时混迹于在宣明帝身边,最后还全身而退的臣子,也确不是一般人。
荀长至今深深记得,当年宴语凉新皇帝根基不稳、孤立无援时,亦曾诚恳地希望这位父皇旧部能留下辅佐他。
但那老东西老奸巨猾。
嘴上推说是多年风风雨雨、夹缝求存,如今先帝走了,着实害怕又被庄家和澹台家迫害。实则分明是不相信庶出的新皇帝能有本事翻天。
无论新皇帝怎么认真恳求,得到的答案永远是“臣老了,不想再过问这些事了”。
登门求了数次无果,宴语凉也只能放弃。
“即是如此,不能为我所用,我也绝不能容他投靠庄氏或澹台氏。”
于是一纸调令把老爷子贬出了京城,送去了鸟不生蛋的边关吃沙。
从此老爷子就在边关落户了。
直到后来两大世家相继没落,很多遭两家迫害的旧臣得以复职回京,宇文化吉依旧被丢在边关。
所有人都以为,锦裕帝是在报复老东西当年不看好他、不肯辅佐他。
才会如此给他穿小鞋,一穿就是十几年。
很多当年的同僚旧臣偶尔茶余饭后,也会感叹一声,宇文化吉还是颇有才华的,可惜当年没给陛下雪中送炭,才会至今窝在大漠边关做一个小小太守,好不凄惨!
就连荀长之前也一直是这么认为。
直到今日看见老东西的戒指!!!
呵呵呵,呵呵呵。
老东西跟他交了底。原来这十年来,老东西表面是大夏边关太守,而其实一直是大夏西北情报官。
明面上,维持着颇有手段、维护边境平稳,但又见钱眼开、毁誉参半的边疆油腻老太守形象。
实则一直在皇帝的授意下监控北漠、刺探北漠情报。
并且,当贪官到处搜刮钱财也是有意为之。
这十年来,老爷子的雁过拔光政策不但将边关猫腻、各种利益链摸得一清二楚,还给国库偷偷输送了一笔又一笔银子!
整整十年,老臣宇文化吉就这么在边疆勤勤恳恳地做他不为人知的国之栋梁。
也就在四个月前才出了问题。
皇帝重伤,京城情况不明,而偏偏宇文化吉刺探到北漠情况有变,暗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