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朱丽叶”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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碌碌浮生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地重复着,心态好的说它是平稳安逸,心态不好的说它是无聊空虚。每日忙忙碌碌的郝主任并未感觉到平稳安逸,也无暇去品咋繁华落尽的无聊空虚。与周围的人相比,他毕竟还忙碌得鲜活了一些,他有酒场啊!也不知从何时起,郝长久爱上了酒:心情好要喝,心情坏也要喝;工作应酬要喝,哥们儿小聚也要喝;有酒场要喝,没酒场创造酒场也要喝!慢慢地,郝长久就喝成了“好酒场”。
皇尊御膳那一单黄了以后,郝长久惶恐不安了好久。生意没谈成坏了他酒场连捷的好名头不说,那一批医用手套毕竟不是小事,上头真要追究起来,他这个总务“代理主任”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老郝不敢打听、不敢询问,等待是最好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记不清当时跟多少人一起推杯换盏、胡吹海捧,豪气干云的郝主任云里雾里、稀里糊涂就答应了那批医用手套的购置。好在数量不大,他老郝也只是混个吃喝,没有拿回扣,他自我安慰地心安理得着。可过了这么久依然悄无声息,看似竟要烟消云散了,老郝侥幸的内心重又疑云满满,毕竟牵扯了公司好几个部门和一单不算小的生意,这件事没道理就这样过去啊!可没事不是更好吗?想到这些,郝长久直骂自己贱骨头!
“昨日一去不回头,……”手机铃声唤回了郝长久纷繁杂芜的思绪,来电话的正是于总的那位“干内弟”吴幸福。这个活宝倒是经常和老郝联络,人也还算豪爽实在,只是想起他的酒场战绩,老郝就只剩哑然失笑了!但往往是越不能喝的人就越爱喝,越喝越醉是越醉越喝,就像小日本他妈的越没有资本打仗却越爱蹦蹦哒哒地找抽一样!这宝贝打来电话,没别的事,肯定又是喝酒!
“吴兄弟,有何指示啊!”老郝和声和气地问候着这位编外的“皇亲国戚”。
“我的主任大哥,你就别拿兄弟开涮了,我哪敢指示您啊!”想着那一口黄牙喷出的甜言蜜语,老郝说不清是滑稽还是恶心。“许久不见,兄弟我甚是想念,晚上是否拨冗一叙,请哥哥示下!”
“哦,喝酒啊,好啊!晚上我们小聚,你邀人,我请客!”郝长久看似豪放不羁、真情实意地将这些场面上的客套话背诵出来。其实,大家心照不宣,这个时间约人喝酒吃饭,谁请客肯定早都安排好了!“哪能哪能啊!哥哥能光临就是给小弟面子了,晚上六点老地方,不见不散!”吴幸福以百分之两万五千的真诚完成了口头请柬的传送!
因“内部返点”事件调离销售部门后,郝长久从一些渠道了解过吴幸福姐弟!毕竟,如今的职场,不怕人琢磨事,就怕人琢磨人,可越怕什么往往就越来什么,越怕什么还就得越学什么。这就是生存法则!
吴幸福的姐姐“朱丽叶”真名叫吴立业,乍一听起来虽然缺少了闺中女儿的脂粉气,可比起那位弟弟吴幸福的名字来却也顺耳了许多————渴望幸福没有错,可谁让他姓吴呢,好好地有福就变成无福了!吴立业在大学学的是酒店行政管理专业,毕业后来到临海市谋生,最初应聘到皇尊御膳任大堂经理。因为业务关系,与四真堂医药公司分管销售的老总于志平慢慢熟悉起来。于总是靠着老泰山——李老李振元在业界深不可测的能量,才扶摇直上到今天的位置,回到家中只怕是河东狮吼、忍气吞声。吴立业的天生丽质、温婉可人无疑让于总相见恨晚、深陷其中,从“干女儿”、红颜知己直到圈内朋友调侃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两人关系迅速升温。短短一年多的光阴,吴立业就完成了从大堂经理到老板的华丽转身,做了红玫瑰会所的经理。大家心知肚明、心领神会,邀请于总的娱乐活动自然都安排在了红玫瑰。只是不知那位不可一世的“李姐”何以一叶障目,只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白秀丽身上!
最有趣的是我们的吴幸福。靠着这层“亲戚”关系,一无学历二无才分的他竟被招进公司销售部。销售工作最多的就是应酬,真正是早上围着桌子转、中午围着杯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大家对此都久而生厌,这哥们儿却是逢场必到、逢酒必喝且逢喝必醉,一旦喝到意气风发的境界,便会闹出许多意想不到的笑话来。如今扯去遮羞布,提起于总更是一口一个“咱姐夫”,弄得于志平很是下不来台。想想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老郝不禁为今晚的酒场打了个寒战!
还是老地方、老时间,还有老气氛——白秀丽深恶痛绝的那说香不香、说臭不臭的气味。吴幸福早已在此恭候,紧随其后的那个一脸媚笑的“肉圆脸”让郝长久所有的苦思冥想都瞬间豁然开朗了,对、对、对!这不就是推销医用手套的那个人吗?想到这里,老郝苦笑一下,脸瞬间寒了下来,这场酒又不好喝啊!
私人聚会自然免去许多繁文缛节,吴幸福开门见山:“郝哥,今晚郑经理委托我把你请来,就是要感谢哥哥上次的鼎力相助,郑经理的公司刚刚起步,工作方面难免差错,连累哥哥烦忧都是小弟的不是!”醉酒之前,场面上的话吴幸福还是会说几句的!
“他妈的吴幸福,原来又是你小子给我埋的雷!”郝长久说不出的懊恼愤懑。摊上这样的伙计,真是三生不幸啊!
“小弟的错、小弟的错,今晚我借花献佛,咱们不醉不归!”听到郝长久一句脏话出口,吴幸福踏实了许多,他知道,老郝真生气的时候是从不骂人的。“事情已经摆平了,咱姐夫说是审核把关失误,让你们总务和质检做个检查就算了事!”这小子一贯的轻骨头做派让老郝啼笑皆非!
酒至半酣,吴幸福非要去娱乐娱乐,无论如何也拦不住,郝长久心知肚明:自然是去红玫瑰会所。唉,真是扶不上强的赖狗,老郝满心除了尴尬无语还是无语尴尬。
来至红玫瑰门口,门童对着吴幸福喊声“吴叔”,就慌慌张张进去了。吴幸福骂骂咧咧,带二人直接来到VIP包间“帝厅”。包厢里,吴幸福和郑经理正摇着色子,“朱丽叶”走了进来,吴幸福头也不抬地自顾潇洒着,弄得郝长久和郑经理很是难堪,赶忙起身相应。“郝哥,我这个宝贝弟弟承你栽培,没少给你添乱,今晚既然来了就请尽兴,也算给小妹一个表示感谢的机会!”“朱丽叶”的谦逊、低调让郝长久很是受用,那一袭妩媚的玫红晚礼更是摄人心魄!深知根底,又当着吴幸福的面,大家自然一本正经、不会造次。吩咐人安排好酒水,简单寒暄后,“朱丽叶”退了出去!
靡靡之音里嗡嗡着乱七八糟的网络红歌,也有听得懂的也有听不懂的,其实也没人听,反正无论去哪儿,主题还是一个——-喝酒,不对,他们说喝的那是感情!感情?老郝无奈苦笑,却被“肉圆脸”郑经理看个正着。面对郝长久,郑经理总是有点心事重重的,数次欲言又止的神情让郝长久渐渐心中有数了!闹到大半夜,吴幸福又喝得胡说八道了,好在红玫瑰的人早已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朱丽叶”未再露面,安排人先送他回后院客房休息了。
郝长久刻意回避着“肉圆脸”意犹未尽的眼神,那眼神闪烁着急于表达的焦灼与尴尬,那是吴幸福怎么都不会有的眼神。在商言利,他知道那眼神里面肯定还隐藏着些什么。可他老郝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清楚以他如今的处境若再盲目的大包大揽,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以还是留了些许酒量。唉,酒啊酒!不知因你成了多少事,也不知因你坏了多少事,可芸芸众生对你还是趋之若鹜、欲罢不能啊!
凉风习习,月朗星稀。难得如此清醒,郝长久执意谢绝了“肉圆脸”的后续邀请,仿佛打了个胜仗似的,带着一身的混合香型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