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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珂儿和小轩画的。”顾凝玉脸上浮现浅浅笑意，见祖父喜上眉梢，便问：“祖父觉得如何？”

诚然是孩童手笔，顾老爷并未一口否定，而是倾身细细看，倒觉得颇为成形老虎多了几分可爱，一如眼前的孙儿们，“画得好，林渊，由你定夺给孩子们一些奖赏。”

顾宁轩不愿独居功劳，“祖父，还有姐姐，是姐姐在身边提点着我和宁珂。”

顾宁珂点头，“大姐姐很厉害的，珂儿画错的地方，全是大姐姐和轩哥帮忙修正。”

近日玉儿不仅懂事，人也越发聪慧，顾林渊颇感满意，“玉儿，你想要父亲奖励你何物？”

“祖父和父亲已然同意我去学堂上课，这便是最好的奖赏，玉儿满足了。”顾凝玉道。

“玉儿，你可会画山水？不妨画给祖父一观。”顾老爷素来喜好山水图，听闻大丫头有指导人画画的本事，想来是从儿媳处学来的绘画功底。

府里从未有人正经教过小姐们画画，她的画技是上辈子在上学堂之后所学的。若是当着众人的面画出她本身作画的水平，恐惹起非议。

顾凝玉深觉会暴露，推诿道：“祖父，我画技拙劣，小孩子画不出好的。”

“诶，胡说。”顾老爷指了指书案上的水墨老虎图，“这不是极好么？我们大丫头得摆出大家风范来。”

“玉儿与弟弟们一同画。”顾凝玉研墨，提笔款款落在纸上，打算收着些笔，尽量犯些如珂儿、小轩所犯的落笔错误。

顾宁轩受到姐姐邀请辅助作画，稚气清秀的脸上，有小男子汉的坚毅神色，眸中闪现熠熠光辉。

此时，许氏与两个婢女端着糕点进来。

许氏倾身一礼，“见过公公、夫君。”

顾老爷发了话，顾林渊去扶许氏，“夫人免礼。”

书案前，顾宁珂、顾宁轩闻到糕点香甜，立时放下画笔，跑去吃点心。

幸而母亲及时过来，顾凝玉暗暗地松了口气，借机不再作画。

她信步走到棕色雕漆檀木桌前，不似孩童急于贪吃糕点，“中秋节快到了，母亲，您是不是已经做好了祖父家乡的甜点？”前世此时，母亲总会做些糕点，送去给各院。

许氏讶然，颔首地道：“儿媳委实做了一些公公家乡的糕点，正准备差人送去。公公与夫君既已到此，不如前往凉亭中用些茶点。”

“好！”得此贤惠孝顺的儿媳妇，顾老爷眼睛一亮，朗声一笑，和颜悦色地夸了许氏几句。

家景其乐融融，顾林渊的心，被喜悦之感填满。爱妻的为人没得挑，容色端庄美丽，在他心目中犹如巫山神女，美好。

就在这时，顾凝楠的奶娘匆匆忙忙进屋，躬身行礼，装出焦灼模样，“老爷、主君、夫人，二小姐身子不适，请求主君差人请大夫来。”

病了？倒是会挑时间。顾凝玉想。

对吴氏母女俩，丝毫同情不起来，是否真的身子不适，尚付阙疑。

顾凝玉心里暗暗地冷笑，想看看她顾凝楠今日唱的是哪处戏。

顾林渊挑眉，多少还是担心自己的二丫头，“去请大夫来。父亲，我先去看看楠儿。”

许氏跟去，顾凝玉拉着母亲的手，“我也去看看二妹妹。”

许氏“嗯”了一声，三人转身前往吴老夫人的院子。这些日子，顾凝楠被养在老夫人身边。

竹安院里。

顾林渊，以及女眷们守在顾凝楠床榻前。

“楠儿，你哪里不适？”顾林渊道。

顾凝玉一双清澈，黑白分明的双眼注视着顾凝楠，似最敏锐的丛林捕食者，能以风吹草动的动静，看穿床榻上的人内心。

“咳咳咳。”顾凝楠咽了口口水，扯着嗓子发出些类似风寒症状的声音，压低嗓音道：“父亲，楠儿脖子疼，身体虚弱，没有半分力气。”这是一早嬷嬷教好的说辞。

床榻上那位的所言，顾凝玉半个字都不信，摆出同情的面孔，“父亲，二妹妹病的重，真是可怜。近来天气温暖适宜，二妹妹是不是也去玩水了？要乖乖服药哦！”

顾凝楠双眼瞪圆，顾凝玉分明是在学着自己昔日待她的模样。

她反驳道：“我没有。”

“那是为何会不舒服？”顾林渊有些起疑，注意到二丫头气色不差，不似病态。摸了摸顾凝楠的额头，体温对比本身，也觉正常。

“我！”顾凝楠无力狡辩，望向一旁的嬷嬷、婢女，无人敢支招。舌桥不下，任何不服气的感受，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不久，顾凝楠的奶娘领着大夫，提着药箱赶来。

大夫为顾凝楠把脉，看了小片刻，“宰相大人，贵千金是感染疹子，处在初期，不算严重，故而身上未见斑点，但也不容小觑。小病也是能恶化成大病的，切记不能让小姐吹风。”

呵呵，疹子。顾凝玉暗自唏嘘。

顾林渊听大夫诊断，也倒不得不信，“那便开个药方，差人去抓药。”别过头，又交代顾凝楠的近身仆人，“你们这几日好生照顾二小姐，切记莫让她病情加重。”

嬷嬷、婢女们点头称是。

顾凝楠开场似的，渴了三两声，哑着声，带着哭腔，“父亲，我想见我娘亲，大姐姐生病时，都有自己的娘亲在身边陪着，楠儿也想要。”说着，越发委屈巴巴，垂首揉眼睛。

娘说，要博取他人的同情，对他人利用一二，最好掉一掉眼泪。

顾凝玉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浅浅笑意观戏，想必是苦肉计。

只是年幼的顾凝楠演技拙劣，心机虽比同龄孩子重，却也沉不住气，不似长大后那般隐藏得深，背后咬人，设计陷害的功夫深。

成长前的毒蛇，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沉寂了几日，吴氏下毒谋害的风波略平，吴老夫人语气平和地道：“楠儿起疹子，理应让她娘来照料，年轻人总比我这老太婆细心。这几日，听说明溶在院子里闭门思过，抄写经书，吃斋念佛忏悔。如此看来，她是转了性子，认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决心改正。”

顾凝楠拽了拽顾林渊的衣袖，顶着一双泪珠盈掬的怜人双眸望着他，恳求道：“父亲，楠儿感染了疹子，难以见风，求父亲暂时免了我娘的禁足，让娘亲从旁照顾楠儿。”

顾林渊的目光凝聚在许氏身上，吴氏前些日子下毒，被迫无辜受害的是正室妻女。

许氏与他四目交汇下，怜悯顾凝楠十岁孩童。深有体会，疼在儿身，痛在娘心。不令夫君为难，劝说：“那便请夫君放吴姨娘出来，好好照顾楠儿到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