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来,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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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葶一听犯病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不过在她要动之前,萧知珩就扯了被子,把她整个人都盖严实了。
叶葶没有看到他的脸上的神情也没有看到他的眼睛。
萧知珩抬手用手背覆住了微微赤红的眼。他轻声吐出一句“逗你的。睡吧。”
叶葶在他的语气里隐隐听出了一丝疲惫,就安静了下来。
萧知珩似乎是真的累了眉目间浮上了一抹倦怠。他这几日待在宫里,应付各色各样的人费心劳神没有睡过一夜好觉。
本来萧知珩今夜应该去铜雀楼泡药浴的,但他到这里来,这事就搁置下了索性就随它去了。
叶葶还是没忍住小声地问了一句“殿下头痛吗?”
萧知珩:“不痛。”
叶葶眉头皱着,面上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显然是不信。
萧知珩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道:“你想让孤不头痛就老实一点。”
叶葶:“哦。”
她的脸埋在被里呼吸不快,有点艰难地吸了吸鼻子也就不吵了。
倒是真的老实了。
两人不说话,屋里就静悄悄的。叶葶窝在被褥里,暖烘烘的,就在萧知珩身侧,还是像个小火炉。
冬里雪夜外面寒风呼啸,室内的人依偎在一起。即便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必做,内心一片安宁。
叶葶身上乏力,人一静下来她的感觉就昏昏沉沉的,头重得很。
萧知珩不知道是不是在她没醒之前点了安神香,她一不说话,绵绵的困意就一阵阵卷土重来。没过多久,她就熬不住了,闭眼睡了过去。
而萧知珩还没有入睡。
其实他也没思索什么,只是这样由身至心的宁静,让他有点失神。
灯火阑珊,暖帐薰炉,无一不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哪里就冷得不能活了?从前他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呢。
叶葶动了动,萧知珩缓缓侧过身,便让她粘上了。他一时无言,冰冷的身体感觉到了一股暖意。
萧知珩怔然片刻,把手放在她的后背上。他在心里笑了一声,软玉在怀,怪不得人会留恋。
两人难得一夜安眠。
第二日天一亮,萧知珩就醒了,而这时候,门外就有人来了。
伍一海记着林总管的嘱咐,殿下宿在东暖阁的时候,识趣一点,不可莽撞坏了主子的兴致。他倒是很规矩,就只是敲了几下门,也不出声。
人杵在门外,动也不动。
萧知珩听着门外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面上的表情寡淡,头一次觉得暗斗事多而感到心烦。
不过他也没有耽搁多久,凝神静心片刻,他就慢慢地起身了。
候在外面的伍一海见到主子亲自开的门,愣了一下。
萧知珩神色有些倦怠,也没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开口问道:“什么事?”
伍一海很快就恢复过来,说了正事,道:“殿下,三皇子府身边的那个幕僚一直待在府里不出,谨慎得很,属下无法潜入三皇子府,一直暗中留意着。这两日此人似乎有所动静,派贴身侍从进出京中一处茶楼,昨日亲自前往了。”
萧知珩眼睑微敛,不紧不慢地说道:“主仆齐心协力,萧知炎这几日的动作也不少。”
就拿和亲这事来说,监天史最后拿八字不合说事,时机挑得正好,必然是萧知炎在里面搅乱。
伍一海沉声道:“殿下,要不要将此人弄到府上来问话?”
萧知珩听他这么说,就笑了,反问道:“怎么弄?你打算当街绑人?”
伍一海噎住,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萧知珩看在眼里,一时费解,他又觉得十分奇怪,问道:“孤难道平时让你们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吗?怎么你们一个个办事都如此粗暴?孤不是一向以礼待人的么。”
“”
伍一海面色古怪,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就只好迟疑开口,“那殿下”
人肯定是不能绑的,毕竟那好歹也是三皇子府的入幕之宾。
且不说能不能把人抓了,就算这人被强行绑到了太子府,萧知炎必然趁机发作,疯狗自是见人就咬。
萧知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雪停了,今日天色正好。他眉目间的神色有点闲散,只道:“孤去看看。”
“是。”
等叶葶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身边早就没人了。春芽一见她起来,倒是麻溜地让人抬热水了。
叶葶看春芽还是一如既往地殷勤,无言以对,也懒得解释推脱了,就无可奈何地泡了个热水澡。
她就问春芽,“殿下呢?”
大概是风寒没好透,她的嗓子不舒服,声音不太好听,听起来蔫蔫的。
春芽显然是想偏了,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殿下出门了。”
叶葶有点意外,道:“出门?”
“是啊,有一会儿了,”春芽说着,见叶葶沉默了下来,还以为是怎么了,便小声道:“良媛怎么了?”
叶葶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快。”
她知道朝中时局已变,太子殿下不似以往,慢慢地站在人前了,但她还是有些反应不及,太子殿下好像忽然就变得忙了起来,各种意义上的。
朝堂上的风向变得太快了,风起云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春芽没有听懂,也只听清了后面几个字,便问:“什么有点快?”
“当然是殿下。”叶葶顺口就把话说了出来。
然后她看到春芽不知为何又憋红了脸,拧了拧眉,又叹息了一声,道:“算了,你也不懂。”
春芽当然是听不懂。
只是她和林总管一样,他们在这两位主子身上能理解到的点,永远跟正解对不上而已。
彼时,萧知珩在一处临江茶楼,人在雅间,细细地品着茶。
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吩咐侍卫去找人,只是坐着看来来往往的人潮,像是出来散心的。
伍一海看着楼下来来去去的人,有点焦急。他也不知道主子有什么打算,忍不住问道:“殿下,真的不用找人吗?”
萧知珩慢慢地把茶杯放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找什么,说不定人已经来了呢?”
伍一海愣了下。
然后正好上来添水的跑堂听到这话,动作也顿住了,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面有慌色。
气氛一下就变了。
伍一海也不含糊,二话不说上前,在这人有所动作之前,他就把人给扣住,径直押到了萧知珩的面前。
那跑堂一见这架势,哪还敢多看?吓得不轻,急忙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只是替人来传话的,绝无冒犯之意啊!”
这人并不知道萧知珩身份,遇事惊慌失措,言行无状,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手段阴险的谋士。
萧知珩本来也没指望对方会大摇大摆送上门来。只不过是他人到了这里来,对方若无法视而不见,沉不住气,这趟就不算白来。
萧知珩心平气和,便问道:“替什么人传话?”
跑堂忙道:“小人不知。是一位老酒客让小的上来给大人带句话,他给了一锭金,小人才来的大人饶命!”
这位老酒客,自是那个躲在暗处不敢露面的幕僚无疑了。
萧知珩面上没什么异样,平静地问下去,“带什么话?”
那跑堂也不敢抬头,就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他自己也很莫名其妙的话,道:“那人问,问您是不是相信虎毒不食子?”
萧知珩的目光瞬间就变得冰冷。
当时那个老马夫不惜一切代价跑到他跟前来提起行宫那桩陈旧往事,就是想告诉自己,他那仁慈偏心的父皇对他起过杀心,暗示他的荣宠地位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