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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一天天临近，有人欢喜有人愁。

郡主府。

身着鹅黄色齐胸襦裙的管事大丫鬟暮雪立在廊下，双手交叠身前，恭谨地朝南轩下支着下巴发呆的女子轻声禀报：

“郡主，适才吴公公派人送来了大婚的嫁衣，嘱咐奴婢服侍郡主试衣，若有不合身之处，再回禀司衣局和司珍处重新修改。”

女子闻言，动也没动一下，只望着庭院里开得正好的玉兰，轻声一笑：“嫁衣？嫁衣再合身，心不合适，又有何用？”

暮雪闻言，吓得立刻跪倒在地：“郡主！”

未若直起身子，看她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笑：“瞧你，我又没说什么，怎么吓成这样？”

暮雪却不能做到她这般云淡风轻，甚至不能理解，这位蒙受圣恩的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藐视皇权，可是死罪。

“奴婢惶恐。”

“好了，快起来吧！地上凉。”姜未若起身，上前微微扶了她一把，俏皮地说，“我知你心中定然在想，这郡主啊可真是不识好歹，陛下钦赐嫁入威宁侯府，是多好的一桩姻缘啊，她却还不情不愿，着实矫情了，是也不是？”

小心翼翼，方才恢复些许镇定的暮雪甫一站直，听了这话，吓得又要扑通跪下，被姜未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没跪成，可是确着实吓得不轻，口里哆哆嗦嗦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姜未若轻叹一声：“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同你说说心里话罢了，无需这般紧张。”

暮雪闻言，悄悄在心底舒了一口气，可还是不敢大意，捏着袖子轻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扯出一个矜持的微笑：“郡主体恤下人，府中人尽皆知，奴婢们能够跟着主子，皆是欢喜非常，正因如此，才时常僭越身份，多有担忧。”

“担心我？”姜未若看着她，似乎有些意外。

暮雪点点头，稳了稳心神，抿唇犹豫了半晌，终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郡主或许认为，奴婢等人皆是宫中眼线，不可信任。可奴婢知道郡主是个好主子，在奴婢心中早已将郡主当成自己真正的主子！奴婢知道郡主对陛下赐婚心有不愿，可是圣旨已下，正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郡主切不可忘记啊。否则隔墙有耳，若是叫他人听去，恐对郡主不利……”

话刚说完，暮雪便有些后悔了，身为奴婢，妄议主子，乃是僭越。

可是她不想看到主子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将自己身处险境，所以她还是说了。

姜未若沉默半晌，久久不语。

暮雪脸色越来越白，忐忑间就要跪下，请罪道：“是奴婢僭越了，请郡主责罚！”

姜未若回神，赶紧拉住她的手，直起身，冲她感激一笑：“谢谢！”

“啊？”暮雪没想到姜未若竟会对她说这两个字，一时都呆住了。

未若被她呆萌的样子逗笑，心中一直憋着的一股闷气，竟也烟消云散了，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说便是。”

“郡主！”暮雪惊喜地抬头，望着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好像有星光在闪烁。

“好了，把嫁衣拿过来吧，试试而已，未尝不可。”未若笑。

“好！奴婢这就去！”

暮雪忙欢喜地跑了出去。

未若看着少女喜出望外的背影，唇角的弧度也不自觉勾了起来，也许，的确是她矫情了吧。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婚姻大事从来不由她们自己选择，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是为什么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婚姻自由，恋爱自由，仿佛天经地义，合该如此呢？

想到她来历不明的身世，姜未若本就茫然的心中愈发不知方向了……

宫中，长蒲殿。

云嗔望着西跨院紧闭的房门，忧心忡忡地对一禅说：“师傅，云寂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趺坐在蒲团上闭眼打坐的和尚，缓缓睁开了双眼，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罢了，我去看看他。”

“嗳！”云嗔闻言一喜，赶紧上前扶他起来。

禅房内，清瘦地少年跪坐在佛像前，一眼不眨的，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