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多有不如意,能言之不足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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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云州城这么久,叶寒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里醒来。
昨天本是一年难得一次的花朝节,谁知上午因林弋萧南一行人扰了兴致,下午回家又碰见秦婆婆生病,再加上江流画莫名发疯一闹,白白负了花朝节如此的大好时光。
由于江流画昏迷不醒,秦婆婆又缠绵病榻,所以照顾病人这事就落在了叶寒一人身上,毕竟青川和花折梅是男子,不便留宿女子家中。熬药喂药,擦身喂水,不时还要查看一下江流画的情况,这样陪护了一晚,叶寒怎么睡得好,整个人一直处于半醒半昏的状态,眼下泛起的青黑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水”
一微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若有若无,手半撑着头打着瞌睡的叶寒还是听见了,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瞧着秦婆婆要水喝,连忙从炉子上一直煨着水壶里倒了一碗热水,一勺一勺吹温后慢慢喂着她。
秦婆婆喝完水后,意识才慢慢清醒,看清眼前人,十分诧异,“叶姑娘,怎么是你在这儿?”
“”,叶寒不知该如何回答,又不能把昨天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出,只好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流画怕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所以就请我来帮忙,她照顾你上半夜,我照顾你下半夜,估计等会儿儿流画就起来了。”
秦婆婆半信半疑,流画是自己带大的,她什么性子自己难道还不清楚,怎会轻易开口求人,可叶寒也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找不到破绽。
说曹操,曹操到!
叶寒刚说到江流画,江流画就轻推房门进来了,认真询问着秦婆婆的身体情况,无不细心体贴,但每当眼神扫向叶寒之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正视叶寒。
“秦婆婆,流画既然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气氛太过尴尬,秦婆婆刚醒叶寒怕她敲出什么端倪,便起身告辞。
见叶寒要走,秦婆婆连忙强撑着大病初愈的身子,说话还带着喘息,手支使着江流画说道:“流画,快去送送叶姑娘,好好谢谢人家。”
叶寒婉言推辞了便转身出了屋,但江流画却紧随其后也出了门。
好似花朝节一过,这天好似就比往常醒来得要早一些,小巷四处虽然还飘散着或浓或淡的雾气,可天却已大白,透过漫天朦胧都能感受到那带着暖意的和煦春光。
一脚跨出了江家大门,叶寒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站在雾气弥漫的小巷中停顿沉思了一下,然后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内目送她离开的江流画,平淡说道:“秦婆婆刚醒,你回去照顾她吧!记得给她熬点清粥,不要太黏稠,她现在吃不了太硬的食物。”
江流画垂头站在门边,一如昨天模样,良久,嘴里才支支吾吾磨出一句,“谢谢!”
昨天“魔怔”一事叶寒猜想江流画估计已想起,要不然她现在这模样也不会又冷又生着别扭,但不管怎样,江流画正常了就好,否则那纸飞机的事自己找谁去问呀!
“对了”,叶寒正准备转身离去,又忽想起什么,与江流画说道:“我家最近闹耗子,我见你们家有,所以便拿了去,等有以后有时间再还你。”
蓦然,江流画抬起头来,清冷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迎着一片朝阳,可以看见双眼渐渐泛起的点点水光,微微弱弱轻轻颤颤,连带着双唇也轻颤起来。
这时,叶寒早已几步回到了家门,只是站在台阶上还差临门一脚跨入时,又隔着短短的距离向空旷的小巷喊道:“以后别往我家送手帕还钱了,花折梅因为这事都快被我们冤枉死了!”
一声喊完,然后就是关门声,之后许久再无丁点声音响起,而这厢,江流画站在自家门前,脸上却已是清泪几许,强忍着哭声关了门,来到厨房,却见原本见底的米缸如今却盈盈满缸,如此这般,江流画一看就瞬间明了,顿时再也压抑不住,蹲在地上彻底哭出声来。
不仅仅是为了这雪中送炭的一缸米,还有好多好多其它的,叶寒所给予的和帮助的,多到她用尽一生恐怕都还不起,她江流画这一世都是欠叶寒的!
江流画是在泪水中熬完这一锅清粥的,而当秦婆婆看见那一锅白米粥时,也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然后泪如雨下,喃喃念叨着,“这份恩,这份情,我们拿什么还呀!”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除了两双泪眼对视无言,再无其它。
对于自己走后江家发生的事,叶寒自是不会知道,等她回房补眠,再一觉醒来之后,已是下午时光,春光少了正午的刺眼,多了一丝别样的柔和,当然明媚依旧不减。
“青川,你在地里干什么?”
叶寒走出堂屋,见青川长袖卷到手肘,拿着铁锹在红姜地忙活着,看着一拢刚翻上来的新鲜土壤,就知道青川忙了有一会儿了,这不,脸上汗水不止,被晒得满是通红。
见叶寒醒了,青川连忙抬起头来在衣服上随意地蹭了蹭擦去脸上的汗,手上拿着铁锹依旧不放,“姐姐我在翻土,你看,还有一行地我就做完了。”
叶寒扯了一方干帕,走进,纳闷问道:“没事干嘛犁地?在小书房看会书练下字不是挺好吗?”
“姐姐,痒”,帕子擦拭完脸颊的汗,转而落在青川敏感的脖颈处,痒得他忍不住大笑出声,连忙偏头避开,“姐姐,等我干完了再擦,现在擦了也是白白弄脏了帕子。”
“再不擦,你就成小花猫了。”
知青川怕痒叶寒便放轻动作小心擦着他身上的汗,而叶寒擦到哪儿青川都十分配合,轻轻柔柔的帕子贴在湿漉漉的皮肤,好舒服,偶尔,姐姐略带冰凉的手指不小心蹭到炽热的肌肤,就如同盛夏对晚风的渴望,青川忽觉喉咙莫名渴得厉害。
“叩叩叩叶丫头,你在家吗?”
“是吴伯!”
如此熟悉的声音,叶寒一听就认出来人,连忙让青川回屋抹炭去,自己则小跑过去开门。
吴伯算是叶寒三人在云州城里最熟识的人,或者称之为“亲人”也不为过,见他们上门,叶寒能不高兴吗?只是当看见出现在门外的吴伯,叶寒还是有点惊讶,“吴伯,你们不是回乡下过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门外除了吴伯,还有吴伯的大儿子吴今,双手还提着几条活蹦乱跳的江鱼和一鱼篓,人高高大大看着十分稳重,叶寒立即有礼叫道:“吴今哥哥好。”
“叶妹妹好!”吴今只比叶寒大上一岁,正是情窦初开时,见叶寒如此秀丽乖巧冲他盈盈一笑,这心也莫名怦然生响。
“瞧我都忘了你们还站着,快进来坐会喝点茶吧!”刚才光顾着说话让吴伯一家在外干站着,叶寒面露歉意,连忙热情领着吴伯父子二人进屋。
“青川哥哥!”
一声稚嫩的女童声突然响起,叶寒这才看见在吴伯宽大的身躯后还藏着一小人儿吴伯的女儿桑桑正半探着脑袋娇羞着瞧着叶寒身后之人,原来在叶寒没察觉之时,青川早已来到身后。
青川反应不大,只是礼貌地向来人问好,正巧吴今上前向叶寒询问水缸之处,替叶寒把鱼虾养在水里,谁知青川却一个箭步上前抢着活干从吴今手里接过鱼虾,成功避免了叶寒与吴今的肢体接触。
青川默不作声就提着鱼虾去了厨房,见青川如此“失礼”,叶寒不好意思地给吴伯三人倒茶,解释青川是因为脸皮薄才这样,吴伯忠厚老实倒也没多想,然后说着来意,“我明天就要跟着江水帮出江了,趁着离开之前,来看一下你们姐弟三人,我也好安心。”
“怎么这么快?”
叶寒其实不想吴伯出去跑船的,太危险了,其实凭着卖红姜赚的钱,她能养得起吴伯一家,只是吴伯那个性子,又怎可平白无故接受,自己也只能作罢。
相比叶寒的苦恼,吴伯倒是显得十分激动,“这不开春,生意都来了,最近码头连着有几大批货物要走水路,出的价都还不错,所以就应下了。”
既然拦不住,叶寒也只好支持,拿出之前就备好的药,递给吴伯,“吴伯,这治风湿的药可不能停,江上春寒未消,你可得注意点。吴婶他们在云州城,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吴伯明白叶寒好心,可这药怎么也不能收下,几番婉拒之后却被叶寒一把塞到了坐在一旁的吴今怀里,使着小女儿家的性子,“蛮不讲理“说道:“吴今哥哥,你可别还我,我家可没有得风湿的,你要是也推辞,我可就真生气了!”
叶寒难得撒一次娇,吴今拿着几包药材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被叶寒弄得好不尴尬,这副囧相倒是让吴伯和桑桑“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桑桑更是童言无忌说着,“哥哥脸红了!”
如此一闹,吴今原本小麦色的脸上硬是浮现出两坨暗红,立刻干咳几声,迅速恢复自己稳重大方的形象,只是眼神闪烁,尤其是不敢直视叶寒,即使有时目光不小心扫过,也连忙收回,心狂跳不止。
桑桑只是个八岁的孩童,又是个女孩,最是黏人,叶寒拿出几块麦芽糖,就趴在叶寒怀里怎么也不肯下来,直到吴伯告辞离开也不肯走。
吴伯和儿子吴今好说歹说劝着桑桑回家,可桑桑一手拿着麦芽糖,一手抱着叶寒怎么也不放开,倒是吴今提起吴婶,桑桑才有半分松动,但还是有点犹豫,问着叶寒,“叶姐姐,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呃”
好吧,叶寒也被桑桑的小天真给惊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还好吴今赶忙出来打圆场劝着桑桑,“小妹,叶姐姐家在这里,不在我们家。”
“不要!”桑桑使着小性子,一把推开了吴今伸过来的手,黏着叶寒更紧,还可怜兮兮地求着叶寒,“叶姐姐,你就跟我回家吧,跟我们住在一起,你可以做我嫂子,就像爹爹和娘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