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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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盈点点头,正好这时萦白挑帘进来,“姑娘,人到了!”萦白有些摸不清状况,垂首敛眸压低声音告禀道。
锦盈将目光顾至绯红处对她微微颔首,绯红领悟,忙上前几步挽了雀蓝的手臂退了出去。
“让她进来吧!”
萦白得了吩咐,返回廊下。
锦盈听着外面起了几声窸窣的宣阒,似是在嘱咐着那人什么。接着帘子一挑,一个身着豆绿云纹半旧袄子,头上别着一根素色银钗的妇人跟在萦白身后走了进来。
“给县主娘娘磕头,祝祷娘娘添福添寿,来年万事胜意。”那妇人佝着身子跪了下去。
锦盈急忙唤了萦白,扶她起身。又让洁绿搬了个绑着垫子的小杌搁到她脚边,“快坐下吧。”
那妇人三十来岁,眉深眸重,隐隐若两颗从冰水中捞起的葡萄,但秀眉微蹙,透着一股子不小的倦怠之意。
“你之前跟萦白说你家大姑娘有话要带给我,千叮咛万嘱咐定要你见到我本人的面才说。是什么话?”
那妇人几乎在问话落下的同一时间从小杌上跌了下来,俯跪到地上抽抽噎噎道:“请县主娘娘救我们大姑娘一命!”说完,又堪堪拜了下去。
锦盈颦蹙。
萦白觑着锦盈的脸色,急忙上前缚住那妇人抖动的双肩往上拉,生气道:“方才与你怎么说的,让你好好说话,这大过年的一团喜气,你在这里哭哭凄凄,岂不是给我们姑娘惹了晦气。”
锦盈转头对洁绿道:“将二屋外廊下站着的几个小丫头都遣走,没得吩咐别靠近这边的窗棂和门廊。”
洁绿应声而出,外面几声柔语响起,窸窣过后,洁绿又挑帘进来点了点头。
这边,萦白已经强硬地将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又按到了小杌上。
“你若是不好好说,便这就出府去,如今几位尊长都在宅里,你哭哭泣泣的,若是到了几位尊长的耳朵里,岂非陷我们姑娘于不孝。”萦白愤懑不平。
那妇人急忙抹了脸上的泪水,道:“县主娘娘见谅,我实在是”
锦盈见她一时情绪难平,遂挥手打断她直接道:“我问你答,旁的别多说。”她真怕这人与当日的王妈妈一般坐在这里哭个一两个时辰,眼看马上到了给唐老太太请安的时辰。
那妇人轻咬着绛唇点点头。
“你是谁?”
“我是方大姑娘的乳娘,方府里的人都喊我做齐孝文家的。”
原来是上任方太太的陪嫁,怪不得这般为了那方楚楚。
“发生了何事?怎么发生的?你让我如何救命?”
齐孝文家的这会终于镇静下来,一言一语稳稳当当回道:“昨日大年下的,我们太太的娘家嫂嫂孙大太太却带了表姑娘和表公子过来做客,本来平日这个时候都只会让二姑娘去作陪,不知怎的,昨日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小蝶过来非让我们姑娘过去,还说这是太太的意思。”
锦盈边听边吩咐洁绿取了梅兰竹菊四君子中的梅三色茶盅,倒了杯浓浓的毛峰递到了她的手中,她忙又要起身跪谢。
萦白紧着眉头又将她按回了原处。
齐孝文家的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后来我们姑娘拧不过便随着过去了,去了之后才发现两位太太不在,那表公子却在,另旁边坐了二姑娘和表姑娘两个人。”
锦盈一怔,洁绿和萦白也俱是颦蹙色变。
齐孝文家的脸色呈现出如菡萏蕊开般的妖红色,又是愤怒,又是受辱道:“我们姑娘瞧着不对,便想转身离开,但表姑娘不知发了哪门子的痴,起身拽着我们姑娘硬是不让走,又抓了几种罕见的果子直往我们姑娘怀里塞,见我们姑娘态度坚决,便一脚踢翻了小杌破口大骂,一会说我们姑娘什么假清高、一会又说什么不过是让人挑拣剩下的破烂货之类的,越骂越是难听。”
“那你们二姑娘和表公子在做什么?”洁绿好奇道。
“表公子见几个女娇娥起了龃龉,便夹着尾巴灰溜溜退出了屋子。”
锦盈稍稍落了定,这种时候若是嚷嚷得全府里都知道了,舅家表公子又在,怕是
“看来你们表公子人品还不错!”锦盈插了一句,“你继续说。”
齐孝文家的哼了一声,似乎并不认同这句,但随即想到了锦盈的身份,忙红着脸低下了头。
锦盈不与她计较,言笑晏晏地鼓励道:“我还在等下文。”
齐孝文家的忙抬头续道:“二姑娘平日里就常常寻我们姑娘的晦气,这次又被表姑娘撺掇着,竟也不顾姊妹间的情分上前拉扯起来,推搡间我们姑娘便便被撞到了甫进门提了茶水壶的小丫头身上,整壶的滚烫茶水都落到了我们大姑娘身上。”话说间,齐孝文家的眉眼通红,泛着淡紫色的唇角噙动,哽咽不止。
锦盈大惊失色,“茶水洒到脸上了?”
齐孝文家的哽咽回道:“倒在了右肩上。”
锦盈胸膛微微平复,吐了口气,“后来呢?可请了大夫?”
“县主您不知道,我们姑娘都疼得浑身直冒汗,那两个混账小王八羔子”
洁绿噗嗤一声!见三人目光齐齐看了过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锦盈嗔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还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闹。
齐孝文家的讪讪然改话道:“不我是说那二姑娘和表姑娘两人,还在拽着我们姑娘不放,觉得自己闯了祸,收不了场了,便非要硬拉着我们姑娘去二姑娘房里擦药酒,那么一大片红印子,都快起皮了,如何能用药酒压下去,奴婢只好抄了门槛边上二少爷舞玩过的木戟枪,敲打吓唬着硬是将那两个拦奴婢在门外的贱蹄子赶跑,这才将我们大姑娘从那两个恶魔手中抢了回来。”
锦盈唏嘘不已!“方大人呢?也不为方大姑娘主持公道?”
齐孝文家的坦白道:“我们老爷?哼!我们姑娘和公子从来指望他不上,一双哥姐儿从小到大,凡是与那两个小的起了争执,无论因果,受罚的永远是我们姑娘。且道理再如何在我们姑娘这边,最后太太都有办法让老爷只信她重她,我们姑娘实在是命苦!”
“本来是要找大夫的”齐孝文家的放下揩泪的帕子继续道:“可我们太太说姑娘们大了,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非让我拿了对牌去请方府惯用的常大夫,可昨日是大年下,奴婢到了常大夫坐堂的地方,那的看门伙计说常大夫早在腊月初八便启程回了宜阳。奴婢只好回了方府去求太太,想让她下个帖子使个人到孙家去,将给孙家把脉的那位晏大夫请过来。谁知,我们太太却说因了这场争执,孙太太走得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她只怕这个时候去托孙家的人情不好使,便让我们用药酒擦着,等过了初五常大夫回了洛阳再去请。”齐孝文家的右手重重拍在了自己大腿上,“那孙太太是灰头土脸走的,回去自然不敢多话,可我们太太却这般作为,分明是怕消息有所走漏,让孙家其他几房的人知道了二姑娘和表姑娘骄纵跋扈的本性,这才压着不使人去。”
“所以你想让我帮忙请个大夫?”锦盈一语定音。
齐孝文家的双唇微颤,“我直到昨日夜才知道那只九攒盒是县主娘娘你差人送过去的,却被我们二姑娘和表姑娘生生给糟蹋了。我心里想着,县主您既然送了年礼给我们姑娘,可见是真心怜惜我们姑娘的,我这才斗着胆子求到了姑娘跟前。我们大姑娘清醒时也是再三叮嘱切莫让我多话,拿这些事烦扰县主,可我们姑娘实在是命在旦夕,奴婢真是没了办法,这才”
锦盈倾身问道“什么叫清醒时?”
齐孝文家的红着眼睛,“昨夜姑娘疼得死去活来,只让奴婢端来一盆又一盆的冰水敷着,可今早起来伤处不但发了紫,姑娘又起了烧热,奴婢晨起出门时已然开始说起了胡话”
锦盈眸色微暗,蝉翼般薄巧的手指头抠了抠凭几上的芙蓉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