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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在前王府的书院看了一天的书。

说看也不能算是看得多认真，他心情不好，本以为自己总结出来的策略已经很好，但却不想被幕首一说，又好像太不谙政事了……难道自己当真没有决策的能力？可就算自己没有这能力，那异魂难道也没有吗？她在某个世界里当过青史留名的良臣，还在某个世界当过皇帝呀！

不，毕竟大千世界各不相同，异魂曾经呆过的世界，哪一个也不是同苍……唉！说到底，还是自己无能吗？

沈渊陷入一种自我怀疑又不想承认的矛盾中，捧着一本书两眼发直。

随雨提着食盒来到书院后排的雅室时，便见到王妃软趴趴地伏在案上，一脸不虞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王妃乍看还像孩子似的，每日功课被先生贬了赞了一看脸色便一清二楚，很好琢磨。

随雨在王府长大，见过的达官贵人也是极多，这样的王妃实在是很好伺候，王府里的一干姐妹们说不得都挺羡慕她来着。

“王妃，午时后晌了，您可要用膳？”随雨轻声唤道。

沈渊一醒神，看向随雨：“已经晌午了？”再看桌旁的刻漏，果然已经午时后半晌了，便笑道，“我忘了，劳烦你特意送来。”

对于王妃的这种客气，随雨也已经习惯了，谁会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客气呢？王妃没什么身份架子，对她来说自然只有舒心，更乐意侍候这样的王妃。

“听府医说前日请脉时发现近日王妃有些寒虚，婢子特意让后厨炖了羊羹，王妃尝尝。”随雨边说，边从食盒中取出一盘盘餐食，盒底烧着银炭，盒内食物一格格分装，有细孔传热，但又不会串味，可谓十分精致。

沈渊倒不怎么在意什么寒啊虚的，进了这王府之后发现，贵人的日子过得实在太精致，每隔几日还有府医请脉，按着体质调理饮食，没病也要说出个三六九来，不过他当然是不会说什么的，谁还会嫌弃日子过得好呢？而且每日吃着厨房里变着法儿做的膳食，饱了口福自然也没脸矫情。

吃着午膳，沈渊随口问道：“莫……呃……王爷呢？”

莫仲越近几日并不怎么跟他碰面，晚上也都睡在自己的长风阁内，两人几乎没有多少交集。

沈渊倒也不认为莫仲越娶自己进门，会有多重视自己，按他的理解来看，自己不过就是握在威宁王手里的一张底牌，必要的时候拿出来表示一下皇家正统就可以了，所以不管内心里如何想法，沈渊对莫仲越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抱奢望。

但偶尔还是想知道一下，对方到底在做什么……

随雨倒也没意外，回道：“王爷近日下朝都颇晚，想是陛下招他商议国事。”忽然又笑道，“先前王爷曾到定风阁来寻过王妃，只是那时王妃已经在这里读书，我跟王爷说了，按说王爷该来寻您才是。”

沈渊想了想，确定道：“没有人来寻过我……”

随雨一愣，赶紧宽慰道：“那许是有别的事给绊住了，王爷其实挺惦着您的。”嘴上这么说，但随雨心里倒是有些替这王妃心酸，娶进门之后也就三天，王爷就照旧回长风阁起居去了，平时也鲜少到定风阁看王妃一眼，难道说这便是到了手的便不再珍惜了吗？

沈渊笑笑，说道：“他……安好便行，我每日要做那么多功课，也没多少空闲，若王爷真的来寻我，反倒可能要怠慢，这样也挺好。”他说的是真心话，随雨却不知怎么听出许多闺怨来，小姑娘轻咬着唇，暗暗思量要替王妃提醒一下王爷，不要再冷落王妃了！

吃完饭，沈渊本想继续看书，却被一名侍者叫住了，沈渊认得这是服侍莫仲越的贴身侍者，名叫宝祥的，便笑着应了，问他：“有事？”

宝祥笑着道：“王爷回来了，请您到长风阁饮茶。”

沈渊愣了一下，王府内被王爷唤去饮茶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幕僚们都知道这代表王爷要召你去谈论政事，那是做为一个幕僚最风光的待遇。不过，找他沈渊饮茶？论政？

沈渊觉得自己好像还没达到这水准，心中疑惑，又确认了一遍：“王爷请我饮茶？”

宝祥笑着点头：“王妃没听错，王爷正是着属下来请您过去饮茶呢！”

沈渊跟着宝祥来到长风阁，这座两层的楼阁，二楼是会客之处，坐在阁台之上，便能俯瞰王府大半荷塘花苑。

阁台内布着软榻和靠垫，莫仲越没什么形象的窝在软榻里抱着个长垫，正看着榻前的茶博士烹茶，榻旁边有四人，沈渊都是认得的，除了幕首张勘之外，还有梁、周、林三位幕僚，都是幕僚中出类拔萃的学究，沈渊上前对四人施了一礼，抬眼却发现四人神色似乎都有些古怪。

莫仲越似乎之前便在跟他们谈论着什么，沈渊的到来已经打断了他们，此刻也不好再耽误他们谈正事，便左右看看想找个地方坐下，就见莫仲越冲他招手，示意他坐到软榻上去。

沈渊略一犹豫，似乎觉得自己有点明白幕僚们神色异样的原因，大约是觉得王爷太宠自己了……吧！

莫仲越见沈渊还犹豫，叫了他一句：“王妃坐到我身边来吧。”

沈渊无奈，王爷都出声了，他再不动就是不识相了，于是便走了过去，坐到软榻里。

莫仲越将面前的一小碟果脯推到沈渊面前笑道：“刚吃过午膳吧？吃点梅干消消食。”

沈渊轻叹了口气，问道：“王爷叫我来，有什么事？”

莫仲越笑道：“方才张先生给我看了一份策论，说是他跟梁先生、周先生还有林先生四人推敲良久所得，我看了，觉得很好，想先在咱们湮州试行，若是效果当真如策论上所说那么好，便可以向陛下推荐，在全国推行。”

梁、周、林三人闻言都脸露喜色，莫王爷言下之意便是若是决策用得好，便要向陛下推荐他们！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唯独张勘面色苍白，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