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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爱莲也愣住了：“啊这。”

林冬有较强的自我学习能力：“我又学到了，这叫好心当成驴肝肺。”

吴琴听得心焦，一腔慈母心碎得稀巴烂，捏着林夏的肩膀大声喝问：“娇娇，你胡说什么呢？还不快道歉，谢谢你姑姑，谢谢小夏！”

那可是奶粉啊，奶粉！比麦乳精都金贵的好东西。

她发现了，她家娇娇脑子磕到之后是有点神一出鬼一出的，把便宜都往外推，让她这个当妈的格外接受不了。

林娇娇被她亲妈的变脸速度吓傻了，懵逼地看着吴琴同志，一句话说不出来。

系统——

系统早就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老林家的变脸大师又岂止吴琴同志一个，当下，林夏把奶粉往包里一塞，掸了下腿，径直站了起来。

她笑容一收，两片红唇抿成了笔直一条线。

“妈，走吧。”

“哎，好的，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了。”林爱莲撮了撮眼睛，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呢，“小冬跟上。”

娘儿俩个都跟着林夏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哎不是，爱莲——小姑子啊——”走就走，怎么还把奶粉带走了？

“妈，你看，林夏果然暴露了！她就是没安好心的两面派！”

吴琴要追出去，林娇娇却死死地抱住她腰，跟她说一些屁用没有的话。

吴琴挣脱不得，急火攻心，啪啪就对着林娇娇后背拍了几巴掌。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林娇娇：“？？”

吴琴唾沫横飞：“跟你那个废物爹一模一样！”

林有海：“？？？”

救命，他都安静如鸡成这样了，从不介入家庭战争，这也能骂到他？

“自作自受。”林老头摇头叹息，抱着竹篙子闭目养神。

他咋就迟了一步没跟着一块跑路呢，老腿不中用咯。

一出县医院，林夏娘儿仨就互相看着笑了起来。

“我就说了，不用带奶粉，你偏要带。”林夏拍了拍自己的挎包。

“带不带是我们的礼数，收不收是他们的事情。这么多年，我都这样做的，等你们姐弟俩都成家了，我们住出去就好了。”

林有莲这一席话说的特别好，林冬听得非常用心，这都是为人处世的道理啊。

就听林有莲把声线一转：“最重要的是奶粉过期两天了，放在家里也没有用。”

林冬：“……”

对不起，是他想多了。

“怎么了，这是什么眼神。”林有莲不高兴了，“我又没亏待娇娇。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了，管什么过期不过期，也就你们姐弟两个嘴挑。”

……不都是您老教出来的吗？

林冬无语了，又不敢反驳。在两座大山底下挣扎求生的他可太难啦。

林夏按了按额头：“妈，这不会又是你从废品站淘来的吧？”

“不至于，废品站哪有这些啊。”林有莲还是有底线的。

下岗之后，林有莲就没闲着，同是摆小摊，她就跟千秋县的废品站私下达成了合作。

比如废品站里面就有一些缺了页脚的书，林有莲被杨志忠逮到的时候，就是她在忽悠人买呢。

林有海住了院，老林家清净大半边，整个二房都不怎么在家，大房那边又人少低调。林冬上学后，林有莲就带着林夏跟她一起去废品站，教林夏沙里淘金摆小摊。

“你以后嫁到杨家庄，大概是用不到这项本事，但是多会一项本事就多口饭——”

林有莲正絮絮叨叨呢，一回头，却发现林夏没有在听。林夏手里是半本英文词典，她正一边翻，一边默念。

“小夏？”

林夏回神，对她笑了一下，“妈，怎么了？”

林有莲局促了起来，她的手一直在动，却不知道放哪里。

“小夏，你是不是怪妈逼你不念书结婚，你是不是后悔了？”

林夏把词典又翻一页，神情坦然：“我不怪任何人，我现在也不后悔。”

林有莲刚松一口气，就听林夏接着说：“我才休学几天，想学就继续学，又不是什么难事，犯不着怨天尤人或者追悔莫及。”

“……小夏，你不能这样。”林有莲的眼眶湿润了，“你听妈的，跟杨志忠结婚。”

“他被泼泔水了，他不会娶我的。就算娶了，我嫁过去也是被虐待的命。妈，你愿意吗？”

林有莲的眼泪掉了下来：“那、那妈给你重找，妈对不起你，你就听妈这一次，不能念书了——”

“嘘。”林夏把食指往唇边靠了一下，凝视着林爱莲，“我不想当人后妈了。”

她想了一下，无所谓一笑：“就算我这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小夏，你……”林有莲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她到底没说下去，而是换了个方向，“念书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女人迟早要结婚，念不念书、多念少念都要结婚，没有区别……”

她已经语无伦次了，晓得这话是歪理，她声音越说越小。

林夏帮她擦擦脸上的灰：“妈，你别劝我了。我只知道古往今来，好一点的人家都送男孩念书，期盼他们建功立业，男人追求的、而不让女人争取的，那肯定是好的。我们新社会，大领导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了，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吱呀一声——

废品站内门被打开了，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拔步走了出来，清隽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

“你好，林爱莲同志，我是省城报社的记者谢京生。在千秋县采风中偶然得知了你与废品站的合作，想深入了解一下，不知道你这边方便不方便？”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