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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氏看了一眼手中端着的补汤，然后进了书房。

显而易见的是，对于是端氏来送补汤，程尚书的眼里表露出了不满，“你怎么来了？深更露重，你不好好在房里歇息，老是这么操劳做什么？”

若不是看见了他的眼神，端氏还真的以为自己眼前这个伺候了小半生的男人是真的疼惜自己。他不想她来，不过是不想听程心的事情罢了。

端氏把补汤端到他面前，笑道，“最近夫君总是很晚才睡，甚至彻夜不眠，妾身担心，总要亲眼看看你才能安心。这补汤……喝多了也不好，夫君还是早些歇息吧。”

程尚书有些意外，端氏竟然不提程心，他微微笑了起来，“夫人体贴，真是贤妻。”

“妾身替你捏捏肩吧。”端氏心里冷笑，还是走到程尚书身后给他捏起了肩。

她十四岁对他一见钟情，那时候他兴许是真的喜欢她，真的想娶她为妻共度一生，不嫌弃她的身份低下，她一度以为自己就是他的唯一例外，自己容貌不是非常出众，能力也不是很不凡，却能入他的眼。

她以为他和世人都不一样，会用心。

可是到今时今日为止，她明白了。年少情意就只适合停在年少，在一起走得太久，容易变味儿，尤其是他和她这样的人。

程尚书笑了笑，然后端起了补汤。递到唇边的时候，却是停顿了下来。补汤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子，他总觉得有些怪。

他的眼皮垂了下来，“明儿，你我夫妻近二十载，恩恩爱爱。我待你不薄，你怎会狠下心来害我？”

端氏的手停了下来，语气也淡了起来，“你心里最爱的，是什么？是你的妻女还是权势，你比谁都要清楚。我没想过要你死，只是想让你帮个忙，帮我救心儿回来。这不是剧毒。”

她斗不过钟家，她心里知道，她一个人完全救不了程心。

程尚书冷笑了一声，然后把补汤的汁一饮而尽，把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脏了一地，“好！我会救心儿回来，但是你……今后就不必再出来了！”

你看，他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曾经再喜欢，到头来想翻脸就翻脸。

端氏福身，“多谢夫君。”

没关系，都没有关系，他活不长久，他还没见到程沅，他不知道程沅变了，不知道程沅会要了他的命。

以后，程家……未必就是他的程家了。

端氏挺直脊背走出书房，迎着晚风缓缓的舒出一口气。她这一生，做错的事情很多，不可饶恕的也有，但是她自认为，对他一往情深，处处顺从他，助他，只要他想要他想做，她几时不是帮着的？

可惜到头来，他从不记着，她端明他说扔便扔了。

竟是这样的可悲。

白明珠在暗处看着端氏，有些无语。她听到了里面摔碗的声音，不确定程尚书有没有喝下那一碗汤，要是没喝下，端氏就是坏事的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