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路转溪桥(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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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溪桥体内仅剩的那一点真气还是宣当初为保她的命才留下来的。她自己修炼的那些内力早就消散得一干二净,若想再回到巅峰时期,就还是需要费时间修炼。
只这么点内力,能支撑她又跑又跳地躲闪已是极限,击退这些傀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院子就这么大,她更不敢躲进屋,生怕这些怪物只用爪子就能轻易将门窗劈开。
她只能哆哆嗦嗦地站在台阶上等死,不抱希望但还是乞求能有个英雄从天而降、解救她于危难之间。
结果还未乞求完,就真的有个人从天而降挡在了她身前。越溪桥下意识地以为那是原本埋伏在屋顶上突然窜下来的另一波傀儡,但那人是背对着她的,且一剑就将正不断逼近的傀儡群扫出了十几丈远。
“……”她眨着眼睛,眸光有些凝滞,盯着那人英挺的背影,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越逢桐没有回身,在那些傀儡未落地时就飞身上前,几剑便见了血。很快他被傀儡围住,越溪桥只能凭剑光判断他的位置。
他的移速极快,剑更快,只刺一剑就能取两三条命,同时反复闪身回避,没有让一滴血沾上自己。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地上淌了大片大片的血,所有傀儡歪七扭八地倒在血色间,只他一人立在那里垂眸拭剑,而后将血染的帕子随手丢弃,收剑入鞘,转向她抬步走来。
他身上还是没沾血迹,血气也被腰间佩着的容臭掩去了。越溪桥的注意放到了那只香包上,想起自己曾答应过他,等日后练好了手艺就给他做一只更好看的荷包。
就是在七年前,在这若江院,那时的他们都只是孩子,本以为能一直在一起,谁想天各一方后还能再相见,纵然这次之后也……
她合了合眼,垂了头抚上已经显怀的小腹。
越逢桐本是在看她的面色,见她像是要引起他的关注一样突然将手放到了肚子上,才往那处看去。他这个角度看不出什么,她的衣衫又是宽松的,不太像是……
可这般举动,也不像是吃撑了的样子。
抱着剑走到她身前,他低下头看着她也垂着头、一脸心虚的表情,皱起眉:“你……”
“你要当舅舅啦。”她却突然抬起头来,这样笑道。
“……”越逢桐没什么反应,眉头没再皱紧却也没放松,见她笑得欢喜,眼角却隐约悬着泪珠,就不知是该说一句“恭喜”还是“怎么了”。
重逢本就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越溪桥并不想哭出来,只能努力逗笑自己:“喜欢小外甥还是小外甥女?”
越逢桐唇角微抽,终是扶着额叹道:“阁主不会放过公子。”
越溪桥呼了口气想点头,却又一愣,睁大眼睛:“……公子?”
似乎不解她为何疑惑,越逢桐挑了挑眉。
“你……不是……”越溪桥有些难以置信,“不是已经忘了他?”
之前付惜景说,在将逢桐送去重霄阁前,为了让他忘记与七星教有关的记忆,只能在他体内种蛊。那蛊种下后,施蛊人就能控制他的神智,但最多只能控制两次。
按理说,逢桐的记忆里应该不会再有付惜景这个人,那“公子”这两个字又是怎么唤出来的?
越逢桐默了片刻后说:“昨天想起来的。”
越溪桥觉得他在胡扯,皮笑肉不笑地掀了掀唇:“好巧喔。”
“我没胡说,三日前我们便到了这里,一直在附近等着阁主,看着他破了门才跟进来的。”越逢桐道,“前日,南门……大哥,找到我,给我解了蛊。”
前日,付惜景他们正是前天离开的,居然还发现了隐匿在这附近的凤凰榭高手吗?
“你伤到他没有?”越溪桥很奇怪南门疏是怎么顺利地帮他解了蛊的。纵然南门疏曾当了逢桐几年的师父,但如今的逢桐可是比他强多了,且还不记得他,突然看见那定然是会动手的。
越逢桐抿了抿唇:“应只是轻伤。”
“……”越溪桥摇了摇头。想必南门疏的心都死了,想当初他还蛮喜欢逢桐的,被忘了又被打了,无论怎样都不会好受罢。
就像被她忘记的付惜景……重景。与他们姐弟扯上关系,似乎谁都没讨着好。
也罢,想必在决定肃清七星教的时候,重景就想给逢桐解蛊了。反正教都没了,逢桐有没有记忆都无所谓想起来了也好,总该让他记得,他们的第一个恩人。
越溪桥的双眸眨了眨,想到什么,又看向他:“为什么你们比宣阁主都快,还快了三日?他一个人过来定然是不想牵连你们,你们又是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混出来的?”
宣来的这个日子其实很奇怪,居然是二十四。原本她想了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在每个月例行十日的闭关结束后赶来,那抵达陇川就是在下个月初。
第二种则是他在收到落半夏的情报后放弃闭关直接赶过来,那就应该同逢桐他们差不多,三四天前就该到了。可他偏偏今日才到,是闭关闭了一半从凤凰榭出发的?总不可能是在熙州迷了三天的路罢。
越逢桐已经张了口,声音却是从远处的房顶上传来的:“自然是因为我们比阁主晚一日出发,他多迷了几日的路,我们才能在他之前赶到。”说罢自己都不信地笑了两声。
越溪桥吓得立刻躲在了越逢桐身后,仰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声音她总觉得耳熟,似乎不久前才听过。
越逢桐颦了眉,也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垂花门顶上站着一个男人,靠东一处房屋的屋顶上也站着一个,不由纳闷:“你们怎么在这里?”
听得出他强调的是“这里”二字,越溪桥壮起胆子从他身后走出来,细细地去看方才出声的男人……正是几个月前她见过的,还说要娶她的凤凰榭第三高手聂拂素。
垂花门上站着的那个并没有看他们,而是抱着手向东北处扶醉院的方位看。
聂拂素没有下来,摆手道:“我们俩逛了两圈都没找见一个护法,被吓得疯跑的魔徒倒有一堆,实在无聊就找你来了。”而后视线就盯向了越溪桥的脸,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
越逢桐不禁震惊:“五个护法,一个都没找到?”
“确是一个都没有。”这时又有两个身影落到了这间院子东侧的屋顶上,几乎是同时出现,吓得越溪桥一个激灵,“我们还特意抓了十几个魔徒带路,五个护法住的院子都找着了,就是不见人。”
她识出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正是四个月前也见过面的第十高手习若夜,那他身旁与之相貌极为相似的,应就是第九高手习若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