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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彩云不归(九)

作品:《 羁色:魔君的寻爱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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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侍的百日宴只是简单的家宴,参宴的除了重显、重晏、陆绛清以及几个关系紧密的友人外,再无其他。

酒液入喉,一旁服侍的丫鬟紧忙再将新酒添上,重晏看着杯中轻晃的酒,又抬头看向陆绛清怀中的刚满百日的婴儿。

“侍,承也。”

最初父亲给侍儿取的并非此名,还是在侍儿满月那日强行改成了这个名字,意在警告大哥不许有夺位之心,他只能是侍奉在君侧的一个臣子,他的儿子亦是如此。

大哥与大嫂成婚成婚八年,相继生下了知儿与意儿两个姑娘后,今年才得了侍儿这个儿子。有了儿子,才能在登上王位的道路上得到更多的依靠和支持,文后却毫不留情地给了这当头一棒,用这么个名字侮辱大哥,侮辱侍儿。

父亲并不敢与文后正面相抗,他们兄弟则更是不能。且朝中支持文后与世子重景的官员本就多,自然也不反对文后将这么个名字给了长公子的长子。

大哥大嫂心里虽不是很舒服,但也并未计较此事到底,大哥没什么争位之心,一心鼓动他、帮助他争得闻王之位的,都是他这个弟弟。对赐名一事忿忿不平的,或许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那年他只有十八,羽翼不丰,心境也无法做到已有三个孩子的大哥那样成熟,虽面上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心里已然恨极了文后。

刺杀重景的事,大哥的确不知,可想必也没有几个人能想到,最先提出这个决议的,会是父亲。

父亲也知大哥刚有了儿子,而且心软,必不可能做出刺杀亲兄弟的事,才找了他来安排。他自然是不会对重景这个异母所生的弟弟有任何怜惜之情的,便在父亲的帮助下提前动用了重景身边的线人,可惜的是这小子命大,被利剑刺穿胸口、中了剧毒都未死成。

没死成倒也罢了,还送来一个要来报仇的,却不长脑子的姑娘,当真是白送。

“阿晏。”

听到陆绛清唤他,他收起原本浮在面容间的阴沉,直接抬起酒杯,微扬起唇:“敬兄嫂,也敬我唯一的侄儿。”

“敬什么敬,侍儿才多大,你这个亲叔叔就惯着他。”不等重显开口,陆绛清先调笑道,而后转向重显,“从入宴起你就一直纠结到现在,看不见阿晏的脸色越发地差了么,还不快说。”

重晏不禁挑眉,转向首座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启齿的重显,轻笑道:“大哥有话直接吩咐就是,无需纠结。”

“倒不是吩咐。”重显在他看过来之前就转向了一旁,摸了摸鼻子,看向陆绛清,微微皱眉道,“我说了阿晏肯定没有那个意思,你急什么。”

“就是不替阿晏急,我也该替我的小妹急一急。”陆绛清眨了眨眼睛,走到重显身边去将儿子丢给他,而后拍了拍袖子,转向重晏道,“那还是我说罢。阿晏,我们家落落可是对你钟情已久,前日还缠着我说让我问问你的意思,问问你愿不愿意娶她。”

陆知落是陆家这一代最小的女儿,也是陆绛清的同胞妹妹,在家中颇受宠爱,只是……

“……知落姑娘。”重晏只是礼貌地低了低头,“今年不是方及笄?”

乾闻国律,女子十七岁才能嫁人,不过十六岁也能开始准备订婚的事宜,十五岁却着实早了些。

且他只是在大哥陪着大嫂回陆家探亲时一同跟着去过,与陆知落没见过几面,那小姑娘怎么还……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弟弟,一听这话,重显便知重晏对陆知落是毫无意思了,想让陆绛清停止这个话题,便冲她挤了挤眉毛。

陆绛清却未看他,只觉重晏这是在端着,毕竟自家小妹的年纪摆在那里,就是再喜欢也不能一下子娶进门,于是笑着道:“这有什么关系,你们若彼此有情义,不妨明年先把亲事定下,等落落十七岁生辰一过便成亲,我和你大哥准备的时间也充足。”

重晏只是笑了笑,没有看她,饮尽杯中酒后瞥了坐在下首的江忆一眼。

江忆本就一直在看着重晏,见他看过来,自然晓得他的意思,便亲身朝陆绛清作揖:“还请夫人恕在下直言,二公子就是娶在下家中的小妹未绮,也不能娶知落姑娘。”

陆绛清刚一转向江忆就听见如此刺耳的话,眉毛很快扬了起来:“落落的性格是跳脱些,你也不能如此贬抑她罢。”

江未绮也是江家的小女儿,可并非嫡女,而是通房丫鬟所生。其实出身倒也不算什么,关键是她仗着自己的生母受宠就跋扈行事,总是骑到嫡姐甚至主母的头上去,且不学无术,样样不通,可谓是苍衡城知名的恶女,江家可没什么人会喜欢她。

而陆知落就算不是什么淑女,却也是琴棋书画皆精的大家闺秀,与江未绮作比,简直是被辱了名声。

江忆也不喜欢那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庶妹,自然不会因为陆绛清的话生气,接着道:“在下不敢,只是未绮到底姓江,而知落姑娘却是姓陆。”

陆绛清想着,江忆的意思总不能是陆家不如他们江家、一个满腹才华的嫡女不如一个惯有恶名的庶女。转念一想,自己便是陆氏的嫡长女,已经嫁给了长公子,若再让小妹嫁给二公子,似乎是有些……

“可,若阿晏与落落真的有意,也不能只因我嫁给了长公子而做一对无缘的鸳鸯啊。”陆绛清的语气瞬间失落很多,见江忆唇角微抽,便又去看向重晏,“阿晏,嫂子只问你的意思,你无需顾忌我和落落都是陆家人,只要你喜欢落落,就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自己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江忆无奈地看向重晏,重晏摆手示意他坐下,起身与陆绛清作揖:“大嫂,阿忆的意思是,大哥娶大嫂,已经得到了陆氏一族的支持,我若再娶知落姑娘为妻,便是多此一举了。”

重显的面色瞬间变得尴尬,还责备地瞪了重晏一眼。陆绛清愣了一下,心中虽有些不舒服,却也明白重显当年娶她就是为了巩固陆氏这一母族势力,自己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主动提出嫁给他的。

没有比联姻更有效的结盟方式了,助重显登位,就必须得到更多世族的支持。可如今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就只有陆氏、华氏与江氏三族,联合起来远不抵世子一派的势力。若要得到另外几个尚未站队的家族的支持……知儿和意儿年纪尚小,至少目前为止,就只能靠重晏的婚事。

虽然重显本人对夺位之事并不积极,她作为他的妻子,却与一直想支持他上位的重晏是一条心。世子之位本就该是他的,下一任闻王身上本就该流着他们陆家的血,凭什么便宜了中途才来的文后!

正是因为知道陆绛清心里都明白,重晏才说得如此直白,见她听完后面色逐渐凝重,便放下手,与那边的江忆对视一眼,稍稍松了口气。

重显虽知重晏对陆知落无意,但也不赞成他将自己的终身大事与这种事绑在一起。他当初娶陆绛清确是只为了娶一个陆姓,可他们的婚后生活很和谐,他也真心爱上了陆绛清,这是难得的圆满,却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圆满。

阿晏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明明没教过他什么,也不知这个弟弟是从何时开始想要争那个王位的。且自从决定与文后对立、将阿景推下世子之位后,他就再未从阿晏的眼中看到过一丝轻松和快乐。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同胞弟弟将一生都赔给苍衡这纷杂繁复的政局,只希望他能快乐地度过这一生。

母亲……当也是如此希望的。

他如今事事以“如何推倒文后”为重也就罢了,如果连婚事都不得不为此牺牲,那与一个傀儡人还有何不同。

“虽然有理,可也不能委屈了你。”见重显的眸光已然黯淡了,陆绛清皱着眉道,“你喜欢谁便是谁,我们吸纳其余世家的势力,也不是一定要牺牲你的婚事。”

虽说如此,然华家与江家就是因为同陆家有着几辈儿的姻亲关系,才会跟着追随重显的。

重晏便垂了头:“弟弟对知落姑娘并无绮念。”陆绛清便知这就是不喜欢了。

几个主人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江忆轮流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突然开口:“其实针对二公子的婚事,在下已与二公子商讨出一位合适的人选了。”

陆绛清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想到这人选又不是自家小妹,知道重晏要娶别人后这小妮子还不知怎么闹,不免头疼起来,摆了摆手道:“罢了,说罢。”

见重晏朝这边点了头,江忆才道:“不知长公子和夫人可还记得,如今明家家主的正室夫人,正是华歇的姑母华氏。华家与明家有着姻亲关系,为二公子说起亲来也方便些。”

“明家?原来是明家,也好。”陆绛清揉了揉额角,想了想道,“明矜今年也有十八岁了,与阿晏正好相配。也不知她说没说亲事,过几日我就亲去明家一趟,与华氏商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