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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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ins看到他的帖子了。”何邵嚼着牛肉干,一边滑着手机一边看,“你等等我问问他。”
“……好。”祁臻又拿回了鸡翅的接着啃,“……他,过得好吗?”
何邵翻着ins,听着耳机里略微有点哑的声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在祁臻面前提到周靳言,还是不行。
就连祁臻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愣神。
尽管他们所有人都觉得祁臻其实已经好了。所有人,包括他,看着祁臻从高一最后的一落千丈,到高二的逐渐成熟,再到现在的云淡风轻,其实觉得没什么问题。因为祁臻所有的表现都在告诉着他们,他没有问题,那只是意外。
年级第一,单科第一,理综第一。
祁臻什么都没变。
他无论在那里都可以这样,精密得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永远不会犯错,不会生锈。
他依然站在最耀眼的地方,万人景仰,万人宠爱。
然而只有何邵知道,祁臻究竟多想周靳言。
祁臻自己也知道。
他很好地保持着他的风度,他还是那个会为同学挺身而出的班长,他还是会给大家带来阳光带来惊喜的班长,他还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是太阳。
他会中午大课间去买咖啡的时候给何邵带一杯来,也会在食堂里有麻辣香锅的时候拽着何邵去多吃点,他依旧在书包里放着胃药和薄荷糖,他依旧是那个会对所有人伸出手帮一把的班长。
可自从周靳言走后,祁臻很少再主动和别人说话。他和别人之间永远画着一条很明确的界限,这条线他不跨过去,别人也跨不进来。他不会再随便对别人笑,也不会对别人说一句同学情分之外的话,即便是女生,即便是有人想借着问题的机会和他套近乎,他也全当没看懂,思维迟钝得仿佛一个钢铁直男。
但只有在那个新年,在他和谢子炀面前,祁臻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喃了几声,带着哭腔喃了几声周靳言的名字,才终于把那些粉饰来的太平撕开了一个口子,像是心脏上被抓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只有寂静无声的时候才能听见流血的声音。
祁臻以为他可以骗过所有人,以为只要试着去相信这个谎言,谎言终于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人类是很强大的,当一个人刻意让自己接受什么,他会下意识地命令自己,让自己服从这个观念,从而达到谎言成真的目的。
可是他受不住那些铺天盖地的念想,一遍一遍侵蚀着他的高塔,一次又一次粉碎他的底线。
每当夜深人静,祁臻因为噩梦惊醒的时候,他总是对着天花板和手机发呆,掰着手指头算周靳言离开的天数。
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只好算他离开了多久,只好算来路的日子。
这种不确定的日子,没有盼头。
他整个人成了一具空壳,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
“祁老板……你,你还好吗?”谢子炀小心翼翼地吱了两声,声音有点虚弱,“诶你吱个声。”
“吱”祁臻拖长了音调,在群里吱了一声。
“草我的耳朵。”何邵把耳机摘了一下,又戴回去,“祁臻你下次喊麦你提醒我一下。”
“你哪次没在语音里喊麦?”祁臻敛了笑意,声音十分平静,且毫无人性,“你问问谢子炀。”
谢子炀心说你问我个棒棒锤。
他想说是,但他敢吗,他不敢!
“祁臻你死去吧。”谢子炀对着手机屏幕挑了挑眉,边看何邵私信边跟他们聊天,“你吃你的鸡翅去吧。”
“这就是爱情吗?”祁臻在群聊里发了一个大大的抱拳表情包,“这就是爱情吗?”
“你闭嘴!”
两股电流,双声道,吵得祁臻耳朵疼。
周靳言拿到录取通知书是三月份,何邵高考前。
金城的春天其实和北城差不多。春寒料峭,金城的春天比北城要稍微冷一些,周靳言走在街上的时候还得裹件大衣。上学的路上他打了个喷嚏:“我去……”
可能得多加点衣服了。
大差不多是他能够到的最好的学校,本来今天在学校里,许知秋陪他查完成绩的时候,这人差点没激动到把桌子掀了:“牛逼啊靳言!”
周靳言差点没被他晃晕,忙打开他的手:“你不是大么,也不差啊兄弟。”
“你拿到这个成绩,能回去见你的男朋友了吗?”许知秋突然问他,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看我家里,我这个暑假不知道能不能回。”周靳言拿出手机给自己家里人发微信,把录取通知截了个图,“累死我了。”
“你……怎么了?”许知秋和周靳言作为非本地生,一直共享申请信息,毕竟这俩人都往能往前冲高,“别告诉我这个学校还要被骂。”
周靳言叹了口气,嘴唇动了动。
许知秋看见他这样,大概也明白了。
“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他看着周靳言,拍了拍人肩膀。
“谢谢。”周靳言低头,轻轻哼了一声,“你想好去大,不在这边大吗?”
“嗯,那边的化学专业要好一些。”许知秋笑笑,“而且我也想去东边看看,哦对了晚上来一起吃饭吗。”
“到了那边记得来找我,咱俩离得不远。”周靳言歪头,嘴角勾了一下,“晚上来,大家一起吃饭,挺好的。”
晚上一群人聚餐完,周靳言回到家里推开门时候,看见他姥姥姥爷坐在饭桌前,他妈妈也坐在饭桌前,正回头看他,家里的阿姨使劲朝他使眼色。
几乎是一瞬间,周靳言捕捉到了江凝的情绪变化。
“妈,怎么了?”周靳言声音很平,但是脑子里面有根弦突突地跳着,吵得他头疼,“姥姥姥爷,我晚上和同学出去吃饭了。”
江凝这下转过身来,看着他。
她红着眼睛,脸上憔悴不堪,眼睛里面一点光都没有,说话声音也是沙哑的:“来坐,姥姥姥爷要和你说点事情,妈妈也要和你说点事情。”
周靳言的神经几乎一瞬间紧绷起来,连眉头都皱起。
然后整个一个晚上,就没松开过。
“妈,您睡吧。”周靳言擦了擦头发,看了一眼江凝,男生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深邃了些,直直地望过去,“晚安。”
“靳言?”江凝睁着眼睛,洗过澡还是没能消下去那一圈红肿,“妈妈是不是特别不好?”
“没有。”周靳言手本来扶在卧室的门把手上,听她这么说便放了下来,“你怎么会问这个。”
“你姥姥说你不喜欢我,觉得我太脆弱了。”她声音委屈极了,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哭起来,一抽一抽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滚啊!反正你也要去大了,你也要离开妈妈了!”
“妈她说你什么了。”周靳言把门关上,水珠顺着发丝滴下来,少见的声音冷下去,“你还信她?”
“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知道这些啊!”江凝越说声音越高,似乎是感受到一种荒谬,还有无力,她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你怎么就不能考到前十的学校,你为什么不能,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被她瞧不起!”
“我没有。”周靳言沉着嗓子,一晚上没喝水渴得他现在口干舌燥,声音发哑,“对不起。”
“我不管!你去跟你姥姥解释清楚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不管!她就是这么说了,你去跟她解释清楚,我等着你的道歉!”
“对不起。”周靳言垂着头,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