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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午后，三点多的光景，时间不早也不晚，若是有心拜访，这个时间点算是最好的。

算是上班时间，谈论公事也无可厚非。

若是探望病人，选这时候来，不会打扰到病人的休息时间。

霍越川穿着一身宽大并不合身的病号服，坐在窗口边，手里捏着一直笔，低头正在写着什么。他迎着光的侧颜，硬朗中带着一丝凌厉，恰到好处的刚毅，偶尔抿着唇微微一笑，又有用温柔融化了过分严肃。

病房门传来轻叩声，有助理进来轻声说着。“霍总，彦扬创意的贺总来了。”

“请他进来。”霍越川稍稍抬起头来，手上的笔不停，仍旧在动作。

彦扬创意，猛地一听这名字就似乎带着什么后现代的写实风，很容易让人想起艳阳高照。但是再看文字的话，就知道是贺彦群和儿子贺文扬的名字合在一起。

霍越川对这名字并无太多的想法，他牺牲掉中午陪着夏儿午睡的时间跑来病房，为了就是要等贺彦群。

“霍总，哎呀，听闻您生了病，现在才来看您，实在是失礼。”贺彦群手里提着礼品，他摆出不卑不亢的模样来，但是话却是说的谦虚到过分。

“您是长辈，怎么算失礼？”霍越川笑了笑，也没有任何招呼。只示意他不要靠近。“我这是传染病，在公司告假的时候，只说是有私事，没想到贺总有心了。”

贺彦群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这么犀利地挑明自己是打探来的小道消息，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这”

“倒也不是说其他，贺总不要多心。”霍越川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纸上，他保持着客套和疏远。“不过，贺总真是第一个参与竞标还前来探病的，相信也是最后一个。”

贺彦群擦了擦汗，从外面进到这病房里确实有一定的温差，但不至于出汗。只不过霍越川说话太直率，令他招架不住。“我们彦扬创意非常珍惜这次能够参与到集团的招标，要是往后”

“为时尚早。”霍越川轻笑了声，他将笔放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转了两圈。“其实吧，我们也有创意部门的，虽然不怎么对口，但是挖一些人来还是很便利的。且不说一两组了，就是吞并某些创意公司，那也不在话下。”

“是是是。”贺彦群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肯定的，这是在威胁他。

不过他有什么好威胁的？

“开个小玩笑，我们志不在此。”霍越川讲笑话的手段并不高明，他自己不笑，贺彦群只好呵呵地干笑两声。“怎么，笑话很好笑吗？”

“”好笑还是不好笑呢？贺彦群无奈了，说好笑吧，那就是说现在就是没能力承担设计方面的呗？那要说不好笑，这不是不给霍越川面子？！“集团在您接手之后，确实发展极快，完全有老爷子在位时的遗风啊！”

这话是将霍越川和老爷子都给夸了一通，从霍越川所说的发展入手，算是接了话茬儿，也算是岔开话题。

“啊，但我不能坐山吃空啊。”霍越川故意曲解着，似乎他是意有所指自己是富二代，靠着家里才有这样的成绩一样。

贺彦群这是第一次与霍越川正面交手，他真心是有点招架不住。他说的什么话，霍越川都要从中挑出毛病来，好像跟自己有什么过节？！

难道说，贺文扬跟江雪的事儿，已经被他发现了？！

可是那个败家玩意儿信誓旦旦地保证事情绝对不会败露的呀！

贺彦群不说话，霍越川也不再主动提。他继续去折腾那支笔，但是显得明显有点不耐烦。

既然霍越川表现出来，贺彦群不可能没有发现，他连忙问道。“霍总最近很忙吧，在忙招标的事情吗？”

“你不也在忙投标的事情么，咱们彼此彼此。”霍越川不留情面，直白地戳穿他此行的目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耽误时间？！

“是是是。”贺彦群又抹了把汗，他算是有点摸清霍越川的门路了，不管怎么绕圈子，还不如直接直面话题。“霍总早已看穿我，那我不如就明说了。霍总，您看这次招标，我们彦扬创意的胜算有多少？”

“零。”

霍越川毫不留情地说着，他终于转过头去看贺彦群，眼里似乎有嘲笑之意。

“那就是说，霍总心中已有内定的入选？”贺彦群感觉自己是被戏弄了，既然有黑幕，那他还去凑什么热闹。“不过，霍总没有必要这么大阵势的公开招标来耍我们吧？”

“耍你？你又不是猴，耍你能带来经济效益么？”霍越川放下笔，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帅气的弧度。“贺总啊，您年纪也一把了，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

“您您说。”贺彦群不知道他话中是什么意思，反正今天自己来的就是个错误！

胜算都是零了！还有什么好谈。

“你说得对，我没有必要要弄一个这么大阵势的招标。换言之，要是真的有什么内定，涉及到暗箱操作，那我也不会告诉你啊。”霍越川在口头的上风已经是占足，他见贺彦群真是坐立难安，又抛出希望。“不过，彦扬创意也有翻盘的机会，一旦找对了人，恐怕这胜算就立即超过百分之九十。”

“真的？！还请霍总明示！”贺彦群就知道霍越川卖了这么多关子肯定有戏，不然的话，他现在怎么可能进到病房中！

直接在外面拒绝就好了！

还有，霍越川说了，他是第一个来探病的。也是唯一一个！很有希望！

“把该有的证件全都备好，过了第一轮，才好往下继续厮杀啊。”霍越川脖子上的疙瘩又开始痒了，他抬起手背蹭了蹭

要是黎采薇见到他想挠，肯定要训斥一通，然后用细白的手蹭上来缓解的！

霍越川一想到夏儿和黎采薇还在等他，小树苗栽种的怎么样，他还没有检查，赶紧向结束话题！跟这个人面兽心的人有什么话好说的！

“一句劝告，老老实实地做创意，比什么都好。”霍越川提醒着，又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了。“啊，我都忘了看时间，都这个点儿了。”

逐客令下的太明显，贺彦群这算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他不甘心啊！“霍总，您”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彦扬创意怎么还有个工厂？你们的设计稿需要那么大规模的打板么？成品也不需要很多的吧？”霍越川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贺彦群。

“那个是我内人娘家的产业。”贺彦群有点站不住脚，心里发虚。“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我们希望，能够一起合作的伙伴，实力越强大越好。”霍越川恍然大悟地样子，又问道。“娘家的产业啊，是不是您妻弟继承着呢？”

“是了。”贺彦群见他马上要提到黎家，装作悲痛的样子来，阻止他的再次探究。“唉，说来也是我妻子早些年，出了一场意外。”

“抱歉，太抱歉了，这事儿我确实不知。”霍越川马上愧疚着，似乎是不应该提到别人的伤心事。“说起来，我在上中学时，还去过那家工厂玩。”

“您去过？！”贺彦群是着实不知，他大为诧异！难道说，霍越川在小时候就跟黎家关系很好？！

按理来说，霍家与黎家，当时是赫赫有名的两家，有些交情，可能祖上开始就有一些合作。可那时候，霍越川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他懂什么！

关于黎霍两家的关系，这些贺彦群都不了解，当年黎采薇的姑姑算是下嫁，虽然没有明说的，但是贺彦群差不多算是入赘，被招了上门女婿的！

“不说了，这些都是陈年往事。”霍越川叹了口气，他像是缅怀什么一样。“不提当年了，现在想想，我都已结婚两年，她”

她？！

还是他？！

贺彦群直觉霍越川是要提什么关键的事情，而这件事绝对关乎着彦扬创意在这次竞标中的命运！

“霍总，您该吃药了。”门口的助理轻敲了门进来，提醒道。

“你看我，说到以前那些美好的事，都忘了时间。”霍越川站起身来，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贺总，我这种身体情况，见不得风，所以”

“您不用送！”贺彦群这是到该走的时候了，他一面告辞，一面说着。“这是从老家弄来的特产。都是野味儿，跟养殖的相比吧，不含添加。”

“那，就多谢了。”霍越川看了一眼，要是在林婶手中，应该也会变成不错的美味！

他儿子睡了自己名义上的老婆，这点小礼品，收下不为过分吧！

贺彦群见霍越川起身，才发现他纸上

那是什么鬼东西？画的简笔画？！！

出了病房，贺彦群直觉霍越川是特别想给彦扬创意一个机会的。但是能否抓住这个机会，全靠他自己把握。

他想提醒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呢？！

嗡嗡嗡，贺彦群裤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接了。“爸！咱们的第一轮算是通过了！”

“真的？！”贺彦群觉得自己想的果然没错，霍越川是有心想给彦扬创意一条活路！

“集团的总裁秘书亲自通知咱们的，我正要赶过去开会。这还能有假？！”贺文扬也显得十分兴奋，他这大招还没放出来，集团那边就已经通过了，看来这岂不是很有利的形势！

顺便，他还要去看看集团里的几个秘书，尤其是霍越川的。要是江雪的情报准确，那秘书真是霍越川小三的话，那他们彦扬不就是胜券在握？！

“好，你过去之前一定要背好那些材料，千万不要露了底子！”贺彦群点点头，这算是一件大好事啊！

“姑父？”

贺彦群正要进电梯，他好像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在叫自己？

似乎有点熟悉。

贺彦群挂了电话之后，迎面撞见正好从电梯里出来的黎采薇，他有些吃惊。“呀，是采薇啊，你你怎么来医院呢？”

“姑父，我好久没有见到您，您身体怎么样了。”黎采薇笑了笑，跟他闲话家常起来。

“身体还不错。”贺文扬看着她姣好的面容，着实是有她母亲年轻时候的风采，不由心神一动。

也正是这张脸，让他斩草未除根。

“文扬呢？他还好吧？”黎采薇不在意他的眼光，自顾自地又问道。

“也也还好。”贺彦群不想与黎采薇说的过多，他见到黎采薇的笑容，心里就有些发毛。

黎采薇有点尴尬，她伸手往前指了指，支吾道。“那那我就先走了。”

“好。”贺彦群点点头，快速钻进电梯里。

他看着黎采薇的背影一直往前，到了霍越川的病房门前停下，跟门口的助理说着什么。

霍越川的病房？！

霍越川的？！

贺彦群着实是想不到，他刚才没有问黎采薇近期怎么样，是因为他知道恐怕黎采薇还在夜店之中。

不过，她会跟霍越川扯上什么关系吗？！

电梯在缓慢地往下，时间足够充足，令他能够想清楚。黎家只有一个女儿，而霍越川说他中学的时候还去过黎家的工厂去玩。

还是美好的事情！

那不就是说

贺彦群突然心领神会，原来霍越川是这个意思！他旁敲侧击的老半天，都怪自己太愚钝！根本就没有想清楚！

所以，他是在给自己机会！让彦扬创意先过了第一轮的筛选，然后在第二轮的时候，看他有没有这样的觉悟！

贺彦群连忙出了电梯，他从安全通道跑到楼梯间，撒开腿一直往上跑去。

边跑他就边觉得不对劲儿了，不对啊，如果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两个人正在一起，那不就是不长眼了吗！

黎采薇还尊称他一声姑父，而且表情上还是非常敬重的！

用不着非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说！

贺彦群又匆匆地跑下楼，他心中的这个怀疑越来越扩大，霍越川说的这个重点，就是黎采薇吧？！

像霍越川这种有身份的，当然不会说的那么直白！

但是，能提示到这个程度，应该就是霍越川能说出来的最大限度！

贺彦群恨不得高呼几声，太好了！看来这次招标，是绝对没问题！

“我演的怎么样？”黎采薇大摇大摆地进到病房内，对着霍越川歪着头说道。“唉，我的这个姑父啊，对我不待见，连样子都不会装。”

“过来。”霍越川张开手臂，对她勾了勾手指。

“干嘛。”黎采薇旁边还放的有礼品，不屑一顾。“这些拿不出手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呢。”

“帮我脱衣服。”霍越川命令道。

“你又不是手有毛病，这大白天的。”黎采薇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他心情好，她心情自然也是不错的。

“夜里也没见你帮我脱。”霍越川抬了抬下巴，催促道。“快点，解一个扣子给你说一个好消息。”

“这么多好消息？”黎采薇半信半疑地过去，伸手将他的扣子解开一个。“说吧。”

“今天夜里有深山老笋汤，是野味儿。”霍越川见她靠近，趁她动作时，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

“不错。”名以食为天嘛，但是你一个大总裁，没事儿干就专门研究菜谱？！家庭煮夫就是这个意思哦？

“法语补习班你去了两次，快考证了，给你请了个专门辅导的老师。”霍越川提醒道，她的单词基础也不知道有没有打牢固，看来得突击。

“啊？！不用吧，我还不至于到那个程度！”黎采薇撇了撇嘴，好歹自己也是曾经的名校肄业生！

“就是我。”霍越川紧接着说道。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这不，省钱了。

“”黎采薇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个梗，斜眼看他，不由想起金融危机这个词来。

舌尖的触感

“给你提供一个高薪的职位。”霍越川见她细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这病号服上的扣子，真想狠狠地将她抱在怀里。

“什么？！”

黎采薇问道，她知道今天霍越川特意叫她过来跟贺彦群相见，就是有事儿。

“最后一个扣儿了，怎么办呢？”霍越川本来就没有将扣子全部系好，现在几下子，黎采薇就已经全部解开，可是好消息已经说完了。

“说不说啊你！”黎采薇将他的病号服裤子一拉，那松紧带bn的一声弹到他壮实的腰上。“快点！”

“胡闹。”

霍越川轻描淡写地训了一声，然后平静道。“设计总监吧。”

“啊？！”不会吧，黎采薇猜想着，就算是去贺彦群公司里任职，那也是市场部什么的。

她之前专业课里学的有国际关系和国际事务，当然这法语也是商业性质的！

“应该是设计部门。”霍越川觉得自己猜的应该不错，他有意要让黎采薇在原先黎家最有生命力的部门去锻炼，她需要从最好的地方，帮助黎家崛起！

黎家，只剩她一个了！

相信黎爸爸也愿意看到女儿在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