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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九薇正要伸手去推那扇紧闭的院门的动作因为这一声声不绝于耳的嘶吼声而止住，她皱眉问着身后站着的安颜。

“回禀主子，丁叔眼疾犯了就是这个样子，白爷请了无数的神医都治不好丁叔的眼疾，每次他犯病的时候，白爷都会在这个院子里守着，不让丁叔发狂自己伤害自己。”

“很痛苦的，丁叔犯病的时候，每次都想要将自己的眼睛挖掉，上次差点挖掉了一只眼睛，辛亏王爷把他打昏了。”

这次红豆没有沉默，而是怯懦的补充了一句。

凌九薇听闻，隐了隐若有所思的目光后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们陪我进去。”

“是。”

“是。”

两人跟在凌九薇后面走进了院子，一走进院子，凌九薇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被从北边来的风带着充满了这个院子。

安颜跟红豆进来之后，领着凌九薇往北边走去。

越往北走，这痛侧心扉的嘶吼声就越是明显，跟着安颜，凌九薇最后停在了一扇房门外面。

呻吟声，怒吼声，就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凌九薇平淡的站在那里，准备伸手去推门。

“白爷，真的就没法子了吗？”

门内，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声音在急切的问着。

几乎是夹杂着哭腔的。

“白爷，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呀，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好痛，我的眼睛好痛，白爷，求求你挖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紧接着响起的，是苍老的请求声，其中的哀怨与痛苦很是明显。

“丁叔的眼疾每半个月犯一次，每一次都要活活痛三天三夜。”红豆弱弱的在凌九薇身边说着，听到里面的声音，那单薄的骷髅架子都在颤抖一般。

真是个胆小的骷髅。

凌九薇抹唇轻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中，温聿白正站在屋中间，沉眸看着被捆住双手双脚躺在床上挣扎的那个满口是血的老头儿。

那个老头儿就是丁叔。

丁叔的床边还站着一个不过六七岁模样的孩子，正在拿着湿毛巾一次又一次的给他的眼睛做热敷。

见到凌九薇来了，温聿白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的惊奇，而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注视着丁叔。

“你住手！”

凌九薇走进去的第一眼就见到了那个小男孩将热帕子从水盆里面拧出来轻轻的盖在丁叔的眼睛上，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上前一步将那男孩手中的热帕子从丁叔眼睛上拿开。

如此近距离的一看丁叔的双眼，便是凌九薇这种见惯了各种惨烈事件的顶级佣兵都忍不住的吸了一口冷气。

丁叔的双眼泛白，眼中已经没有瞳孔了，不仅如此，他的眼白之中还夹杂着沉淀一样的红色，那些红色时散时聚，看起来十分恶心。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小孩被凌九薇抢了手帕，怒吼了一声。

“渔歌，过来。”

温聿白沉声唤了一声，凌九薇就见到那被唤作渔歌的小孩一下子默了，尽管很不服气，也只能跺跺脚的向着温聿白走去。

凌九薇的目光从渔歌那气呼呼的白胖小脸上面移到了温聿白身上。

他已经不是穿着给她取骨的时候穿的那身玄黑色的锦袍了，此刻他身上的锦袍是紫色的，魅惑的紫色，高贵无比的颜色，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王者之气渲染得淋漓尽致。

黑发如墨，仅仅是用一根木簪簪着，慵懒之下，随意之中，更是有叫人无法抵抗的诱惑力存在。

他也注意到凌九薇在看他，沉寂抬眸与凌九薇视线相交。

“丁叔的眼睛，你怎么看？”

温聿白开口问凌九薇。

“其他大夫怎么说？”凌九薇十分快速的平静了下来，问着温聿白的时候走到了丁叔的床边，伸手准备要去碰他的眼睛。

“不可以碰，有毒！”

渔歌见到凌九薇这一动作，急忙上前一步要阻拦，“丁叔的眼睛四周有液体流出，那液体有毒！”

“白爷，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啊！啊！！！！我的眼睛，好痛！！啊！！”丁叔挣扎，双手双脚上面的绳子上面都被鲜血染得红透了。

“丁叔的眼睛里面有东西。”

凌九薇看了温聿白一眼，然后从自己的衣摆上面扯下一块布包裹住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再用手指按压着丁叔的眼眶四周。

随着她的每一次按压，丁叔眼中的那些粉红色的沉淀物都会有细微的位置移动，并且越来越多，若是细看不难发现丁叔的眼球表面有了些密密麻麻的小凸点。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丁叔是中毒了。”

凌九薇松手，然后抬眸看着温聿白，“跟我体内的食髓蛊一样，丁叔体内的毒也是活物，它们在丁叔的眼睛里聚集，然后蚕食着丁叔的眼睛，一点点的扩散，最后将丁叔的脑髓吃干净”

“丁叔每一次犯病，就是这种毒扩散的时候，若是我没有猜错，这种毒如今还没有进入丁叔的大脑，但是已经将丁叔的左边脸吃掉了一半。”凌九薇说着用手在丁叔的左边脸上按了一按，果然感受到了那密密麻麻的凹凸不平的感觉。

“落雁沙。”

温聿白薄唇轻启，吐出了这三个字。

落雁沙，是这种蛊的名字，这种蛊，无药可解，是等同苗巫七蛊厉害的一种禁蛊，这种蛊十分阴毒，中蛊者无药可救，只能是在一次次的犯病中活活痛死。

“你不是很会解蛊毒的吗？这种蛊你不会解？”

凌九薇抬眸看了一眼温聿白，问道。

“这种蛊毒无药可解。”

温聿白淡淡的说着这句话，看着凌九薇，“若是受到外界的破坏，其扩散速度是食髓蛊的百倍。”温聿白很平静的说着这番话，也解释了为何每次丁叔犯病他都会守着的原因。

丁叔若是在犯病的时候挖掉自己的眼睛，他只会死得更快更痛苦。

“落雁沙是苗疆的蛊虫，据说是用十个苗疆巫师的尸体培养而成，史书上记载落雁沙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元国的南城县，据我所知南城县气温很高，四季如春，从来都没有过很冷的天气”凌九薇顺着温聿白的话说了下去，然后看了一眼沉默着的温聿白，知道他是在思考她的话，再道，“所以我想，落雁沙会不会跟一般的苗疆蛊毒一样有个致命的缺点”

“怕冷？”

温聿白反问凌九薇，“何以见得？”

“在苗疆族还没有被歼灭的时候，与其最有深仇大恨的是北国，北国乃是极寒之地，苗疆每次培育出来新的狠毒的蛊都会放在北国进行祸害，但是从来都没听说过北国的人谁中了落雁沙。“

“但是”

“渔歌。”就在那个名叫渔歌的孩子正准备插嘴说什么的时候，温聿白叫住了他。

“来人，将丁叔送到寒冰宫中去。”

再接着，温聿白对着外面的骷髅人吩咐了一声。

寒冰宫中，丁叔被放在了寒冰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落雁沙这种毒蛊跟寒冰床是相克的，丁叔一放上去，寒冰床上就冒出了很强的冷气，几乎一瞬间就将丁叔包裹住了。

“白爷，丁叔会不会被冻死呀！”渔歌在温聿白身后很是担忧的问着。

安颜伸出骷髅手敲了一下渔歌的脑袋：“你小子就知道乌鸦嘴，老丁平日里白疼你了！”

“我只是担心丁叔嘛”渔歌说完，很是委屈的眼泪汪汪的望了一眼凌九薇，然后往安颜那边站了站，没说话。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凌九薇看了温聿白一眼，见到丁叔在寒冰床上很安静，内心更觉得自己这种做法是对的。

落雁沙的蛊怕冷，寒冰床又是极寒，冻不死落雁沙也会让其暂时性的失去活性，凌九薇只需要借着这个时间短段将丁叔脸上眼中的坏死的肉块全部清除就可以了。

因为这种蛊毒是从一块扩散到整体的，既然如今还没有扩散到整体，也就说明丁叔还有救，清楚被蛊吃掉的腐肉就行了。

这样的做法肯定会让丁叔失去双眼，但是在凌九薇看来，丁叔这样双眼失明并且还被落雁沙折磨着，还不如直接将双眼挖掉来得痛快。

此刻的丁叔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寒冰床上，停止了挣扎，安静的呼吸就算是睡熟了过去。

只是凌九薇知道，他只是在享受疼痛逝去的那一刻的平静而已，或许他中毒蛊已经很多年了，这样的

“你。”

温聿白简短的答了一句，然后一个拂袖，寒冰床一头的墙壁上轰隆隆的开出了个暗箱，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形状大小用途的刀子。

凌九薇见到这类似工具箱的东西，看了一眼温聿白，没说什么，只是从那个箱子里面拿出了一把细小的尖刀，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见温聿白在背后说道：“柳骨刀，是用人的天灵盖炼造而成，杀人不见血，很适合你。”

百科全书一般的解说，以及像是夸奖又像是讽刺的评价，凌九薇一脸黑线，不准备搭理他。

她选取这把刀的理由是因为它不大不小，正适合在人脸上动刀。

“我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