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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汐此前不信神佛，只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倒教路汐不得不信上三分了。

“一年未见，路施主变化甚是不小。”

路汐眯了眯眼，心下有些紧张。不过老者好像也没有非要路汐回答，他转身看向正殿中央的佛像，问道：“路施主以为这佛像如何？”

路汐抬头，注视着这尊高达近二十米的金身佛像。

桃花寺的传承，至少已有千年。百年前，先祖帝突发奇想，想要为桃花寺打造一尊史无前例的佛像，给琉璃国，还有桃花寺的以后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时紫燕太平，琉璃国国库充盈，这个提案便顺利通过了。

先祖帝下旨，遍寻紫燕能工巧匠，耗费无数物力财力，用了十年时间，铸成了这样一座惊艳整个紫燕朝的金身佛像。

路汐凝神望着它，佛祖慈眉善目，金身闪烁，只是这一身辉煌，却是用人肉白骨所堆砌出的。

路汐记得幼时曾在一本古籍上读到过，在桃花寺这尊金像打造的十年间，琉璃国发生过一次大型旱灾，河湖干涸，颗粒无收，遍地饿殍，何等惨烈！

但即便如此，先祖帝也没有放缓金像的打造进程，依旧把源源不断的金钱和资源砸在此像身上。

路汐久久未语，智云大师倒也未曾出声，只站在原地，静待路汐的答案。半晌，路汐移开视线。

“不知路施主可看出什么了？”智云大师笑道。

路汐怅然，这金像倒是让她想起了隋时大运河与秦时万里长城：“此像在紫燕朝，乃是千百年间闻所未闻之壮景。琉璃国子民，也皆以此为傲。不过当年先祖帝为了打造此像，不顾旱情，此像身下也不知积累了多少白骨。”

“但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桃花寺给琉璃国带来了至高的名声。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说完这段话，路汐原以为智云大师听到这般不敬神佛的话语后会生气，没想到智云大师的反应却是出乎她的意料，好似她刚刚说的不过是一句普通的问候而已。

“路施主所言不错，世间万事万物，因果相生，循环往复。没有绝对的错误，也没有绝对的正确。”

“不过路施主刚刚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当年老衲问她这个问题时，她的回答与路施主一模一样。”

路汐有些惊异：“有机会倒是想见见智云大师口中的这位故人。”

智云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会有机会的。”

路汐轻轻一笑：“路汐很是期待。”

闲聊结束，智云大师对路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禅房已经备好，路施主这边请。”

约定的下棋，还没开始呢。

“智云大师请。”

下棋最是耗费心神，也最容易让人忘我，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下来，智云大师眼中闪过一抹惊叹：“看来这局棋，怕是要留到明天了。”

路汐笑道：“自当奉陪。”

禅房门口，路汐与智云大师告别，落苑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路汐身上，初春的夜难免寒凉，路汐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同落苑一起回到了西院。

“小姐，要用晚膳吗？”落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