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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章：直罗汉孝捣恶鬼狱冲天王诞生冤句城

一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黄河从千百万年奔腾而来，浊浪翻滚如千军万马，孕育华夏无数英雄豪杰。江山社稷，人才辈出，无数黎民百姓，享受着国运昌盛的天伦之乐，但也常有雷电风云，洪水猛兽，地动山摇，天灾人祸，战争和杀戮。天道轮回，四季更迭，沧海桑田，无数宫廷楼台，都在烟雨中诉说经年往事，黄河也在汹涌中滋养着华夏，但也有无数次泛滥成灾，让两岸百姓处于水火之中。黄河之水流经唐朝二百多年，社稷景象由盛到衰，到了唐宣宗年间，宣宗励精图治，国运有所好转，中兴之气蓦然在目。但宣宗末年笃信佛道，沉迷丹术，更喜游历山川美景；宴乐无度，身体日渐沉衰。服食丹药，让五脏积毒难散，唐朝一度兴旺，也只是回光返照，很快就暮气沉沉。

唐宣宗大中十三年，黄河岸边的曹州府冤句县，有两个道长正好在冤河边相遇，一个道长身材魁梧，步履稳健。鹤发童颜，头戴白玉琉璃冠，身穿镶金白道袍；另一个道长，身材纤瘦，须发如银，头挽着一个冲天发髻。精神矍铄，行走如风。两个道长相遇，就像他乡逢故知，有一番话不吐不快。

那瘦道长问候魁伟道长说：“道兄久居玉虚，有何事劳你大驾？”那魁伟道长捋了一下银须，说道：“不瞒道弟说，我此来有一段公案要查清，不然污了我的名声。”

那瘦道长惊奇地问：“道兄向来不和凡人答话，还有什么争讼的事情？”

那魁伟道长笑了一笑说：“很多事情不是我等所料，这宣宗长久服用丹药，身体日渐消沉，怕没有多少年的光景了。有人告到天庭，说我炼制的丹药误国误民，岂不知现在人间，假冒伪劣产品泛滥，这丹药也有仿制，而且原料低劣，配方更是千奇百怪。哪像我炮制的丹药，都是用仙山矿质和等药物混合而成，加天河水搅拌，在丹炉里烘焙七七四十九天才出炉，食之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而人间丹药，似是而非，且有很多江湖术士坑蒙拐骗，宣宗是受人蛊惑，误入歧途，现在还执迷不悟。”

那瘦道长笑了一笑说道：“道兄历来讲究道法自然，为何也为尘世烦扰？”

那魁伟道长说：“天有道，日月星辰，雷电风雨；地有道，沧海桑田，四季变更；人有道，生老病死，纲常伦理。任何事物都是有天命所限，不能逆道而行。宣宗自为有道，悖于天理，是自取灭亡，与我何关。”

那瘦道长说：“道兄所言极是，只是天下苍生，大都不按道行事，贪心妄想。也难怪凡胎肉体，总有欲望附身，都是自取灭亡之道。”

那魁伟道长拉了一下瘦道长说：“这会无事，咱们干脆在这冤河边稍息一下如何？”

那瘦道长应允道：“好，好，我也正有此意。”二人看到冤河边有一颗老柳树，有合抱来粗，俩人坐在树下，促膝相谈。

魁伟道长问道：“道弟今天来此，有何公干，让你这孱弱之体饱受辛苦。”

瘦道长叹一口气说：“我也是无奈，有两件事必来不可。一件是唐宣宗晚年，常带着文武大臣，行走于名山大川之间，乐此不疲，经常累得走路睡觉，鼾声如雷。但目标清晰，走路稳健，文武大臣感到非常惊奇。其实唐宣宗是在梦游。去年到泰山游览，忽然梦游到瑶池边，遇到西王母正在洗浴，遂把持不住多看了几眼，回到籓邸驾幸元昭皇后，云雨一番，今年生了李傕，十三年后就是懿宗皇帝。西王母把此事告到天庭，说宣宗非礼，让我来查实相报。第二件事，西天目楗连罗汉，五百年前还没成佛时，经常以打鱼为生。母亲青提夫人是个私心很重的人，对待儿子非常刻薄，经常在儿子出门时宰羊杀鸡，自己享受，等到儿子回来，只做粗茶淡饭给儿子吃。更有甚者，阿拉伯商人在她家住着，她把商人的货物藏起，据为自有，还强词夺理抵赖。青提夫人死后，被打入阿鼻地狱，受尽折磨。目楗连成佛后，对母亲受罪非常痛苦，每天都去地狱送饭，但都被恶鬼抢食。目楗连无奈，把饭用绛色涂抹，恶鬼不敢食。久而久之，目楗连看救母无望，就用佛法捣破了阿鼻地狱，救出了母亲，但那八百万恶鬼也随即逃到人间。这恶鬼怕佛祖法力，都顺着黄河来到东胜神州，散落民间，把神州大地搞得乌烟瘴气。这件事惊动了天，佛祖让目楗连罗汉下凡，收复八百万恶鬼到阿鼻地狱。早年已经转世到冤句城郊一家姓黄的人家，取名黄巢，算来已经十三四岁了，我要查实回天庭禀报。并点化他，别忘了自己的使命。况且唐朝已到穷途末路，乱唐引子已在濮州降生，败唐之君也已降临，我要查清楚回去交差完事。”那魁伟道长叹口气说：“这人间又要血流成河了，我还是回去复命吧。”二道长起身告辞，分道而行。

二

宪宗元和十四年（公元817年）冤句县西郊有一大户盐商，姓黄，名有林，祖三代都是以经营盐业为生。相传是三国诸葛亮岳父黄承彦第五十一代孙，因战乱避祸，从鄂湘流落曹州，沿袭数百年。黄有林原配姓鲁，生一女子还在阁内，多年无子。自觉有愧于列祖列宗，在有林五十岁时，鲁氏劝丈夫纳妾，有林和夫人恩爱已久，无心纳妾，父亲甚为不满地对儿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家是书香门第，又是盐商大户，岂能无后！”在父亲威逼下，黄有林又纳了邻村齐家庄齐氏为妾，但两年过去仍没有生一男半女。有林父亲非常失望，齐氏也心急如焚，只得求神拜佛。元和十九年八月十五日，风和日丽。齐氏乘轿子由两个丫鬟陪同，去了“左山寺”香。为求得子嗣，齐氏对着佛像及十八罗汉焚香鞠躬。鞠躬完毕，无意间看了一眼佛像，只见如来佛身边，出现一个年轻才俊，笑容可掬，顿感满身热流涌动。齐氏满脸羞红，随起身掩面退出庙门。齐氏心中激动不已，但又自责轻浮，轿回家。夜间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公子找自己寻欢，刚好丈夫醒来，二人缠绵一番，缠绵之后，忽然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醒来金鸡啼晨，日窗棂。仆人早已做好羹汤菜肴，端在桌。吃过饭，黄有林去到城中打理盐坊业务，并与朋友商谈盐务事情。齐氏在家绣花弄巧，做起女儿红妆之事。

转眼三个月过去，齐氏觉得身体慵懒，吃饭呕吐不止，嫌酸忌辣，面生雀斑。黄有林得知后以为是病了，请郎中诊治。郎中搭脉看相，告诉有林说：“给你道喜了，你家夫人是喜脉，已经怀甲三个月。”黄有林听后大喜。赏了郎中十贯钱，郎中给齐氏开了保胎药离去。有林父亲得知儿媳怀孕，大喜，去街坊四邻相告。鲁氏也非常关怀，长不离齐氏左右，嘘寒问暖。到了第二年春暖花开，齐氏月份越来越大，胸前像扣了盆子一样，行动迟缓。鲁氏长陪她在后花园活动，和她谈天说地，逗她开心。到了六月天，天气炎热，齐氏也到了产期，只能在家静养。

八月中旬的一天，齐氏觉得肚子下坠，鲁氏告诉黄有林说：“看来小妇人产期已到，赶快派人去请产婆。”有林得知齐氏要产，又惊又喜，赶忙让管家去请产婆。产婆到了后，让仆人烧了热水，扯了红布。近午时齐氏喊叫不已，产婆、鲁氏和几个丫鬟在产房忙忙碌碌。正午时分，忽然齐氏大叫一声，从体内出来一个圆肉团。产婆剪掉脐带，那圆肉团蹦了几下，忽然飞了起来，由低到高，由高到低下翻腾。众人惊吓不已，随出门告知黄有林。有林大惊，怕是妖孽降生，赶紧回到房间，取下平时所配宝剑，向肉团砍去。哗啦一下血水四溅，肉团落地。从肉团里滚出一个孩童，产婆急忙抱起在温水中洗净，擦干后交于齐氏。忽然那孩童放声大笑，狂笑不止。黄有林怕是妖孽转世，要用宝剑杀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