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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自谌看到她脸上难堪的表情，像是某种劣根性得到了满足，毫不掩饰自己对宋潋寒的恶意，“你得先给我透个底，和叶书白婚内出轨这事儿我不能忍，。”

“……”

“出个屁。”

在脑中默念一万遍眼前人是资方，是她未来几个月乃至一两年需要不停扮演恩爱的丈夫，可宋潋寒还是脱口而出，“你根本不懂艺术。”

你根本不懂艺术。

十年前的宋潋寒也是这么对顾自谌讲的。

那是他们分手前宋潋寒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两人最后一次面对面交流。

她甚至没等到春季学期开始，就去了洛杉矶读高中，顾自谌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赶到机场将女孩劈头盖脸一顿痛斥，并宣布两人分手。

仿佛先提出分手，他就不是那个被抛下的人。

十六岁的顾自谌会为了一个女孩慌乱手脚，强撑着冷静讲自己都觉得逻辑不通的道理，几欲落泪求她留下。

可二十六岁的顾自谌并不会被这句话戳到痛处。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淡漠的态度，平缓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就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欣赏不来你和叶书白那些崇高的艺术追求。所以你看，你的片子什么时候赚到过钱？拍了四部亏本电影才拿到一个柏林影帝和最佳剧本，难得你拉不到投资。”

毕业三年多合作了四部电影。

叶书白从被父亲殴打以至于聋了一只耳朵的亚裔少年演到因意外双目失明而无法坚持网球梦想的运动员，从先天性认知障碍演到双腿残疾的画家。

还有尚在雏形的双相情感障碍题材。

不光顾自谌，怕是业内人士都难理解宋潋寒对残障人士的偏爱。

要不是自己是她初恋，顾自谌也得怀疑宋潋寒有慕残癖。

从那句话落音开始，宋潋寒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管顾自谌现在有多恶劣，至少十六岁的时候他还像个人样。

十五六岁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把自己从各方各面得到的负面情绪强加在他一个人身上本就是不公平的事，对上这件事，宋潋寒总归是带了点愧疚心的。

“…不说这个了。”

几分钟前还在畅想戛纳的宋导扯过一旁备好的毯子，逃避似的盖住脑袋，“困了，下机前叫醒我。”

-

飞机落地恰是深夜。

宋潋寒被喊醒后尚且处在迷糊之中，连自己怎么上的车都没多少印象，抱着毯子又睡了过去。

“去星城国际吧。”

顾自谌也有些乏了，小心翼翼扶正宋潋寒脑袋，以免她睡得不舒服，“明天再叫几个人去把安平壹号打扫出来，东西都收那儿去。”

安平壹号是两人结婚时宋家送的礼物，只是这对连结婚证照片都靠技术合成的夫妻，谁都不清楚这套新房具体位置在哪里。

但后面日子既然要扮演恩爱夫妻，必要的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顾自谌的动作，欲言又止。

“嗯？”

司机硬着头皮道：“顾总…小顾总今天还在公司，打算和您谈安城的那个项目呢。”

顾自谌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侄女等到凌晨两三点而感到不好意思，反而皱起眉，不悦道：“她脑子犯轴，唐修然也跟着抽了？让她这么晚还和我谈项目？赶紧让她回家睡觉去。”

顾自谌是顾迟何的老来得子，和顾芷妍只差了不到六岁。

大概因为生父早逝，顾芷妍对自己这位小叔叔可以说是极度依赖，具体则表现在读书时代每年都会出现在顾自谌办公桌上的两叠寒暑假作业。

在顾芷妍和宋潋寒身上，顾自谌彻底学会了“女人不能惯”这个道理。

趁着车外不甚明晰的灯光，顾自谌盯着宋潋寒毫无知觉的睡颜，恶狠狠的想：

这回宋潋寒总不能跑了。

还好她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