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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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章氏这个亲生母亲都是先愣了愣,才说:“这不行,凭他再是王爷,哪有插手别人家家事的道理?”
听章氏的意思是连慕容樾的面子都不给,执意要管教沈琬。
但沈琬听了沈夔的话,心思却被一下子拉开,比方才顶撞章氏还要惶惶不安。
慕容樾日理万机,昨夜不过就是一面之缘,像他这样的上位者怕是早就不记得她了,如何还会特意派人前来叮嘱一句?
他又是如何知晓章氏规矩严苛的?
而且仅仅是在过了一夜之后?
沈琬的眼睫颤了颤,压着衣袖的手指不由紧紧蜷起。
这时卢氏见沈夔已经开了口,便也上前劝章氏道:“老太太,方才是我的不是,怕是咱们都误会琬姐儿了,既然定安王都这样说了,这事也就算了吧。”
章氏脸上也终于有了犹豫之色。
卢氏继续道:“老太太想想,王爷已经发了话,要是咱们不从,那不就是违逆了王爷的意思吗?这不知道还好,若是万一不小心给定安王知道了,那就……”
章氏不语,又由章如寄扶到了座上,叹了口气。
她对沈夔道:“你做父亲的也不该万事不管,昨天没出事还好,我想起来都是后怕。我们琬姐儿是未出阁的娘子,想来他当时也是喝了酒的,要是有个什么,我们找谁说理去呢?琬姐儿一辈子的前程可就没了!”
沈夔对章氏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一边应是。
而沈琬则被章如寄拉了,一起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章氏罚不了沈琬,继续对准了多日不见的儿子:“你打量我老糊涂了不知道,琬姐儿是什么都好,又长得出挑,你们夫妻都爱,她也和她母亲学着作诗又作画的,你有几回还拿着她的诗画出去给你那一帮子狐朋狗友看了不是?”
沈夔知晓母亲的性子,既不与她分辨,更不与章氏多言,只是对章氏的话一笑而过。
眼看着事情了结得差不多了,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沈瑜却道:“父亲是嫌弃我们粗笨,但姐姐向来聪颖沉静,刚巧前几日我的几位闺中密友拿着几首诗来找我,说是我家琬姐姐作的,姐姐如今在京中也算小有名声,都说......”
“我倒羡慕琬姐儿的才华,若换了是我,把笔塞到我手上也是作不出来的。”坐在沈琬身边的章如寄见情形不对,连忙打断沈瑜的话。
“这有劳什子用?”章氏果然听了进去,“女子就该只学一些针线刺绣,学字也是为了日后管家,这方是一家子的兴旺之道,过了头反而败坏品行,如寄丫头和瑜姐儿,还有我家其他女孩儿,都不必学这,我不爱看。瑜姐儿,你说下去。”
沈瑜悄悄看了沈夔一眼,见沈夔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模样,便又大了胆子说道:“听说从前姐姐的母亲也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都说姐姐是像她的。”
像是早就料到沈瑜会这么说,章氏轻轻地抿了抿唇,侧过头去。
沈琬狠狠咬了一些嘴里的嫩肉,在将要咬出血之前停下。
母亲既不待见卢氏,却又个性使然,不会去故意责难卢氏和她的儿女,同样也宁肯不见他们,也不要他们来立规矩,但这反而让卢氏和沈瑜觉得崔若仙软弱可欺,沈瑜更因为一直跟着卢氏长大,竟和没有崔若仙这位嫡母一般。
明明崔若仙是她的嫡母,却被沈瑜有意无意叫做“姐姐的母亲”,这种不成样子的称呼不是第一次,章氏和卢氏听见了也从不矫正,沈琬也只能不当一回事。
但今日她却忍不了了,若她不在了,母亲一个人即便是活下来,也必定会被卢氏等人磋磨。沈琬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但既然她还在,就绝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至少她在的时候要学着保护母亲。
章氏尚且还侧着头一脸沉郁,沈琬却忽然看向沈瑜。
恰好此时沈瑜说完也在看她,她从不怕沈琬这个嫡姐,自然也是大大方方的,但今日沈琬的目光却和以前不一样,沈瑜觉得那就像是两根针,要把她的发肤划伤。
嫡姐沈琬从来都如同一朵被雨打湿了的芙蓉花,虽娇艳姝丽,却张扬不起来,直到此时,沈瑜才好像真正看清沈琬的长相。
华容婀娜,飘忽若神,说不出的摄人心魄。
她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但沈琬却没有如以往那般放过沈瑜,她扬唇笑道:“我是我母亲的女儿,瑜姐儿也是卢姨娘的女儿,女儿自然都是像母亲的,听说卢姨娘进门那会儿连字都不认识,还是我母亲略教了几个,瑜姐儿可不要重蹈姨娘的覆辙,否则字好认,像我母亲这般好声好气的正室可不好寻。”
在场众人除了沈夔,其余皆是脸色一变,章氏和卢氏的脸色尤其难看,而沈瑜已经受不住这三言两语,直接站了起来,哆嗦着嘴唇用手指着沈琬。
“你......你说什么?”她抖着嗓子道,“你在骂我娘是妾?不......等等,你是在骂我也会嫁给别人做妾?你......祖母!父亲!”
沈夔看向窗外,很明显不想搭理这事,他也向来不愿掺和进来。
章氏正要发作,沈琬竟又继续说道:“所以瑜姐儿还是多去读点书罢,省得好半日才反应过来别人在说些什么,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又如何应对呢?”
“琬姐儿......”章如寄小声地叫了沈琬一声,示意她别再说了。
沈琬一下将手覆在章如寄的手背上,一字一句道:“我是瑜姐儿的嫡姐,若瑜姐儿学了有什么地方不懂,都可以来问我,祖母一直说姐妹之间要互相扶持,我们不可不从。”
沈瑜往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座上,而先前看着窗的沈夔却又在沈琬说话时转过头来,看向沈琬的目光中带了笑意。
而章氏也终于坐不住了,她本就因为不能惩罚沈琬而憋了气,沈琬却不仅不低头,反而再三举止出格,这在章氏的主母生涯中还从未有过。
“好,好,我这个祖母你顶撞了,你的姨娘和亲妹妹你也骂了,沈琬,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章氏怒道。
沈琬早就料到如此,她重新起身走到章氏身前一福,话说得慢条斯理:“是祖母教我们凡事要守规矩,卢姨娘再是贵妾也是妾,瑜姐儿出言不逊,姨娘管不了,那我这个嫡姐就该不辞辛劳管一管,再说瑜姐儿不敬嫡母,岂不是也是没有规矩?”
章氏被沈琬气得满脸紫红,正要再说什么,沈夔却上前到了沈琬前面。
“好了,阿茕和我先回去,昨夜和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否则定安王那里不好交代。”他说。
章氏抬手拂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已然冷去,“哐当”一声摔碎在地上,有几滴溅在沈琬绣了绿梅的裙摆上。
沈夔又对沈琬道:“阿茕,和爹爹回去吧。”
沈琬又对章氏一福,这才转身跟着沈夔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来,雨势绵密,一阵风吹来便羽毛似的扑在人的脸上,又痒又湿,沈琬的裙摆已然湿了一些,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不让地面上的雨水再沾上来。
正要跨出萱华堂的门槛走到外面,里面章氏苍老又沙哑的声音传来:“府上所有女眷,都给我去抄写经书,不抄完不许出门!”
这是章氏最后的妥协,既是罚不了沈琬一个人,就连着全府一块儿罚。
章氏的话音落下,沈琬鹅黄色的缠枝花卉面绣鞋也轻轻巧巧踏在了地上。她低头抿唇一笑,但旋即又收敛住,跟随着前面的父亲而去。
崔若仙住的静影阁离章氏的萱华堂有很长一段路,她喜静所以居所也偏僻,前头还要穿过一大片竹林方能到达。
竹林阴凉,又是淫雨霏霏之时,无论新绿还是浓绿都罩了一层雾气,缥缥缈缈的宛若仙境。
走在沈琬前面的沈夔突然停住脚步,抬手拾起堪堪落在他衣袖上的竹叶,对沈琬道:“阿茕,你自己回去吧,爹爹有事先走了。”
沈琬微微一愣。
上次沈夔来静影阁还是年节的时候,也是坐坐就很快走了,虽然说实话沈夔也不怎么回侯府,但他如今来崔若仙这里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崔若仙从不过问沈夔的行踪,沈琬一直不大懂,或是不愿问,或是真的不关心。
但……如果有一天她不能再陪在阿娘身边,爹爹也不来的话,阿娘又该怎么办?
沈琬踯躅了片刻,眼看沈夔就要离去,蹙了蹙眉上前道问道:“爹爹不想去看看阿娘吗?昨日那位王大夫还是爹爹请来的呢!”
沈夔笑了,伸手想去摸沈琬的头,等手伸到沈琬头顶才想起女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连忙收回手。
“你乖乖听你阿娘的话,有什么事就让丹桂去找西边看角门的老柴,他知道上哪儿去寻我。”
沈琬早知结果,虽不是没有失落,但也并不沮丧。父亲和母亲两人之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和好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也不会强求。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既然如此,她只能在眼下努力对母亲更好。
“对了,父亲差点忘了,”沈夔又说道,“定安王府上还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昨夜你受了惊吓,特意来赔礼道歉的。”
沈琬的脸白了白,马上摇头道:“我不要,爹爹拿走吧!”
“爹爹拿了有什么用?难不成要爹爹送去给你祖母还是卢姨娘她们?”沈夔笑说。
“可是……”
“我方才看了一下,都是些药材补品,珍贵难得寻常不多见,你不用便拿去给你阿娘补补身子也好。”
沈夔这么说,沈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必害怕,梦里她是摔死的,那就不用怕慕容樾在送来的东西里下毒毒死她了。
但是沈琬好不容易才定了心神,等那些东西一送到眼前,她随意翻看了几样,便立刻又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