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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饭桌上日向翔阳眉飞色舞地“砰”、“乓”、“哐”地形容着今天的练习赛，兴奋得手舞足蹈。日向春顺手一抬拣掉他脸上粘着的饭粒，惹得一旁的日向夏不满地鼓起脸：“哥哥大笨蛋——连饭都吃不好！”

“什么啊！你哥哥我可厉害了。之后就要去打比赛了！等着在电视上看吧！”

“看一个吃饭会漏的小孩子吗？夏才不要呢。”日向夏轻哼一声，手指扯下眼皮做了一个鬼脸。

“小孩子是你才对吧？！”日向翔阳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我哪里又惹你了？！”

“不管，哥哥就是幼——稚！”

日向春无奈地看着饭间时常上映的兄妹斗嘴，光荣小学生和虚假高中生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每次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几句，但给家中增添了不少烟火气。

提前体验无痛带娃的日向春蜷起食指一人在额头上就是一记：“结——束。吃完该洗澡了，今天轮到的第一个是夏哦，不快点去洗赶不上一会的动画片没关系吗？”

“啊！不行！”日向夏闻言迅速停止战役，爬下座椅匆匆迈着小腿跑向已经放好热水的浴室。

待小朋友离开，日向春顺势坐在日向翔阳身旁，装作不经意地说道：“翔阳，我要去仙台排协工作了。”

日向翔阳一噎，喉口的窒息感让他不自禁剧烈咳嗽起来。他猛喝一口水，激动地仿佛椅子烫得他要蹦起来，双眼亮晶晶，语气是毫不遮掩的兴奋：“真的吗？！好厉害啊——！”

“呐、呐，那是不是以后可以在裁判席看到姐姐了？！”

“那不会。”日向春失笑，“我是去当数据分析师的助理，可能一开始都是杂事，而且大概也只是待一年了。”

日向翔阳听到最后一句话顿了顿，不负刚才的亢奋：“说的也是。姐姐一年后就要去东京复学了啊……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们——”

“翔阳，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的话吗？”日向春感受到了弟弟的自责，干脆地打断了他。待他抬起头，那双与她一般无二的眼眸注视着她，就好像是照镜子一般，日向春轻笑一声：

“我最喜欢翔阳在球场上一往无前的身影了，就像在飞一样。明明高中我就是排球部的，却完全忽略了也喜欢上排球的你，对不起呐。”

“一直以来辛苦了，很寂寞吧？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日向春、会和日向翔阳一起横空出世——”

“我保证，一定会锻造翅膀，帮助你飞的更高。只要回头，姐姐永远都在你身后。”

日向翔阳静了静，突然像决堤般瘪着嘴“哇”地哭了出来，一声声地叫着姐姐，没有喊出一声别的来。豆大眼泪一粒一粒地打眼眶中掉落进桌上的碗间。

日向春无奈地安抚扑在她怀里的弟弟，安慰一个乐观得只会在心里悄悄哭泣的人，最好的方式不是说“不要哭”，而是温柔地告诉他“你一定也很痛苦吧，想哭就哭吧”。

血缘大抵是亲密关系中最为牢固的缔结，这种爱似乎与生俱来，随着羁绊渐浓渐深。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在他以后黑暗的日子里讨厌自己、否定自己的时候，世界上还有人这么爱他，他还有港湾，还有去处。他并非一无是处，也并非孤军奋战。

*

当次日阳光抵达地平线的时候，日向翔阳又恢复成平日里元气满满，永远不会被打倒的样子。这个名字便饱含自由与光芒的小太阳，让前往仙台排协中心的日向春也消除了不少忐忑。

日向春顺利地与热情爽朗的岛冈会和，他引着她熟悉了一下协会的内部结构，商谈详细后便签了一个简单的短期实习合约。

岛冈先交给日向春的任务很简单，便是从她熟悉的财务方面开始。数据分析的根基到底是统计学，岛冈不愧是当了一辈子分析师的人，教导的技巧比书本上冷冰冰的理论要清晰不少。

“数据收集就是取得统计的数据，处理呢，最简单的就是把数据用图表等形式展现出来，要让人直观地发现趋势和变化。而我们数据分析师要做的，就是选择适当的统计方法研究数据，从信息当中获取出结论。”

“这些步骤是我们首先要理清楚的，前面几步是描述统计，后面几步是推断统计。而往往需要到我们的是后者。”

得益于此，专心听讲的日向春茅塞顿开，她一直以来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在了前几个步骤，所以之后便容易陷入无从下手。眼下她看着已经收集并处理好的财务统计数据表与图，统计方法她也有昨夜事先下功夫学习，如今脑中已经闪现几种处理方向。

岛冈笑呵呵地鼓励她尝试一下，日向春“唰唰”写下假设检验的参数，受他点点头的鼓励，她便继续尝试着计算下去。

任何的轻而易举都来源于平日中的拼命努力，日向春作为尖子生，基础程度的知识并不能难倒她。眼看着就要结尾停笔，岛冈先喊了停。

日向春抬头，见岛冈眼中是掩不住的欣喜：“好、好，平时下过不少功夫吧？我看对口专业的学生都没你学的快啊。不用算了，这些之后用excel或者spss都可以实现的。”

“咱们呢，最开始还是熟悉一下这种氛围。精算怎么也不能远离实际呐。”

说着的岛冈背着手悠哉游哉地领着日向春前往排球场，一路上看见这位健步如飞、容光焕发的老分析师的人们，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恭恭敬敬。

日向春：……看来岛冈老师平时的形象和在她这里的不一样啊。

排协内部的排球场还是标准的模样，要说哪里不同，便是另置了许多像摄像头一般的器材围绕在场边。这些摄像头连接着许多电脑，还有好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进行着调试。

岛冈手指着这些：“看到了吗？全宫城最先进的数据处理器材大概就在这了。”

知晓日向春心中的疑惑，岛冈淡定解释：“这些器材连接私密的网络，会拍摄比赛的影像上传到特殊的软件上处理。一般情况下，有了这些，软件会自动记录相互关联的技能，还能够保存留档。总之可以根据需要来自定义，非常方便。”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分析球路。既是过滤器又是侦察器，这就是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啊。”岛冈感慨着，日向春适时开口：“误差也是在所难免。”

“哈哈哈，是啊！”岛冈大笑，“机器也是人做的，这些工业革命、科技革命说到底就是为了解放双手嘛。而且，误差就是我们数据分析师存在的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