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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员外闻言,忽然暴躁起来,片刻前的热情与客气荡然无存:“你到底想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池渊没有看他,晃了晃茶杯,半垂着眼皮吹去茶水表面的浮沫,幽幽道一句,“不过就是想问问,两年前,你带你的龙凤胎儿女去鬼医谷看病时,鬼医问你要的诊金贵吗?”

一语出,张员外瞬时石化,良久,才恢复神情,却是低头抹起泪来。

不等池渊再多说,初一从屋子里跑出来,急道:“师父,不好了,张愚生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碍事。”池渊道。仿佛一切在预料之中,丝毫不见他着急,一杯茶饮尽,又倒了一杯递给白蹊:“小少爷也口渴了吧。”

白蹊盯着他刚用过的杯子没有说话。池渊见他不动,以为这小少爷有洁癖,不肯用旁人用过的杯子,正要收回,却见白蹊伸出双手,捧珍宝似的接过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好喝。”

池渊笑笑,将茶壶一并交给白蹊,这才转身进了房间。

因为四个火炉的关系,房间内热得像个蒸笼。

张愚生浑身赤条躺在中央的大床上。他被银针封了穴道,尚处于昏睡当中。不过半个时辰,隆起的肚子便塌了下去,恢复到正常大小。奇怪的是,男孩的肚皮上竟鼓起一个拳头大的包,这包还是活的,贴在肚皮下缓缓移动。

妇人站在旁边,担心得直哭。生炉火的下人惊奇,盯着张愚生的肚子,忘记了添碳。

池渊走到床边,观察了张愚生一会儿,掏出一卷银针包,展开,抽出一根银针,旋转着刺入张愚生右侧大腿,旋即又抽出三根,分别在张愚生的左侧大腿和左右两只胳膊上各扎了一针,而后又将他左手三间穴与合谷穴中间的一根银针提出。

片刻后,张愚生睫毛一颤。

妇人见孩子醒转,冲过来:“愚生!”

“等等。”池渊抬臂拦住她。

张愚生茫然了一会儿,视线聚焦在池渊身旁的妇人身上,张着嘴似要叫娘,结果声音还没出来,便痛得一抽。

只见张愚生肚子上的包突然横冲直撞起来。从肚子冲到腋下,又从腋下撞到大腿,无奈四肢处的四根银针犹如铜墙铁壁般挡住了它的移动路线,逼得它只能沿着肚脐、胸口一路向上。

池渊托着张愚生的背使其坐起。后者脸色一变,干呕几下,从嘴里吐出一个绿色果实状的东西。

异物呕出,张愚生面色好转。池渊将他交给妇人,起身去看吐出的果实。

那果实落地时只有拳头大,一沾地便迅速长大,变成婴儿形状。四肢、躯干,甚至鼻子和眼睛都生得十分清晰,如果不是浑身惨绿,应当也是个极漂亮的孩子。

绿婴在地上静止片刻,猛然睁开一双透绿的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在屋里爬行起来。从桌底钻到床底,又从床底爬到墙角。

“师父——”初一饶是跟着池渊见过大场面,也被瘆得够呛,这会儿也不抱胳膊了,也不鼻孔朝天了,窜起来攀到师父胸前,跟猴似的,恨不得爬他头顶上去。其余人更是吓得失声尖叫,几个下人蹦豆子一般跳起来,避开脚下的怪物,疯了似的往外逃去。

张员外从外面进来,险些和下人们撞个正着,骂道:“跑什么,喊什么,见鬼了吗?”

下人吓得哆嗦,想说什么,还未出口,张员外迎头便看见一个龇牙咧嘴的绿色小怪物冲着自己的面门,弹簧似的跳上来。那绿怪揪住他两只耳朵,顶着一颗脑袋,拼了命地往他嘴里钻。

张员外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蹲在地上,瞪着眼睛,眼白突出,想大叫,无奈嘴巴被那绿怪占据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爷——”妇人蜷缩在床上,抱着张愚生,眼中流露出惊恐。

“别动!”池渊朝张员外厉喝一声,无奈张员外吓得听不进去任何话,两只手胡乱抓着绿怪的两条腿,使劲往下拽。

声音惊动了外面,众人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门口的白衣书生不见了。

张员外费了好大劲,才将那怪物从脸上“撕”下来,烫手山芋似的往地上一扔。

那怪物和张员外缠斗许久,有些力竭,岂料一碰到土地,瞬间又来了力气,两脚一蹬,再次向门口跳去。

就在这时,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走了进来。

初一还在池渊身上挂着。说时迟那时快,池渊当机立断,做了套和张员外一样的动作,抓住初一的后衣领,往外一拉,往地上一扔,随即,身体和声音几乎同时冲了出去:“小少爷,闪开。”

初一:“???”

瞳孔深处,一只绿色怪物奇袭而来,白蹊眉心蹙起,抬手一挡,下一刻,居然精准地抓住了那只怪物的脖子。

池渊奔跑的脚步蓦然一顿,愣了片刻,走到白蹊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过那只尚自挣扎的绿婴,道:“小少爷还挺厉害。”

池渊话里有话,白蹊却只抿嘴一笑,道:“渊大夫过奖。”

见他不愿多说,池渊也没再问,拎着那只惨绿的婴怪走到事先准备好的水桶旁,撸起袖子,按着它的头,浸入水中。

奇的是那绿怪起初竟完全不反抗,甚至还眯着眼,面带微笑,带着享受的意味。不过这享受只持续了半刻钟,绿怪便开始挣扎起来,又过了半刻钟,便同死了一般,彻底没了动惊。

池渊将绿怪从水里捞出来,拎到茶桌旁,将桌上的杯盘往旁边一推,抽出一方靛蓝色桌布,将绿怪包了起来。他食指挑着布包,懒懒散散地环视一圈,胳膊往前一伸,问:“谁要?”

见大家没反应,又兀自把那装了绿怪的包袱往背后一甩,绕到胸前,打个结:“既然都不要,那我不客气了。”

“……”您请您请,千万别客气。

张员外缓过神儿,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儿子身边,盯着张愚生的肚子看了半天:“这就好了?”

“这东西本就是宛童的种子,因吞噬活的动物,才结出能跑会动的果实,但终究属于植物,喜水又惧水,将其泡在水中,时间一长,就如同浇灌过度的花草,最终窒息而死。”池渊又帮张愚生诊了一次脉,寻了纸笔,写了一副药方,交给张员外,“眼下你儿子已无大碍。这方子你拿好,让他每日服用,时间长了,或可改变他的病弱体质。”

他说完,叫上初一和白蹊,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玩意,折回来交到张愚生手中,在他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道:“这是你慧生姐姐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好好收着。”

张员外盯着张愚生手里的小玩意呆住了。那是一只桃木雕刻的吊坠,形状是一只未羊,其中一只羊角不知为何,断了一节。未羊,恰好就是张愚生的属相。张员外一震,反应过来时,池渊已经带着初一和白蹊出去了。他连忙追出,朝池渊的背影喊道:“你不是沈溪!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知道我女儿的名字?”

众人纷纷回头。池渊走在队伍最后,听到声音,顿住脚,回过头,一字一顿道:“鬼医谷弟子,池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