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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易正啃着片西瓜，他吐出瓜子，用袖子擦了擦嘴道：“有！首先，我认为凶器不是刀。死者的刀伤是死后补去的，因为现场和死者身血痕不符。我认为这是凶手为了掩盖所用武器故意所为，照此推断这武器应当比较特别。其次，凶手是一人。从死者伤痕来看其手法都出自一人。斐大人一定是认识凶手的否则不会独自随凶手深入巷内。不过我认为，凶手是在杀害了斐大人后再突袭轿夫的。此人的胆略、武功和才智应非等闲之辈。”

“大捕头是如何推知斐大人先被杀害的呢？”凌清有些不服道：“斐大人的轿夫都是他夫人从镇南将军府陪嫁来的高手，一个人如何能同时击杀？就算武功高强也不可能没有人在遇险后不出声示警啊！棉花巷虽是死巷但一墙之隔就是家豆腐坊。斐大人遇害时，豆腐坊的伙计已开始磨浆，为什么当时没有一人听到动静？”

“幸亏凌清画的勘验图仔细，否则昨夜的雨把所有痕迹冲干净了。斐府这些日子正在修缮二堂，斐大人一行足下都粘有木屑和湿土。我从图看到，斐大人的足迹深入巷内却不见返回，所以我推断斐大人在巷内已经被害而不是在巷口。我猜想是凶手携带着斐大人的尸身返回巷口后借机杀了轿夫等人。还有，在斐大人身残留有香味。从时间推断这香味在当时应当比较浓，是檀香和某种药混合的味道。居我所知，斐夫人因有过敏之症，极厌香粉，在斐府无人敢用香粉。而斐大人那日出门时刚换了衣杉，这一大早的也不可能去别处。如果凶手是个女人，与斐大人换了衣衫，再乘轿夫等人不备突下杀手就有可能了！”

“女人？”明毫漫不经心地嚼着花生：“凌清啊，好好跟着大捕头学，凡事要仔细，多想想、多看看！老莫，尸检如何？”

仵作莫头有把年纪了，或许长年和死人打交道所以莫头不太喜欢说话，因为身常有种怪味道所以他坐得总是离大家很远。

老莫抿了口茶缓缓道：“斐大人伤及心脏，是凶徒用刺锥般的凶器自而下地从背后插入所致。其余人致命伤在颈部，伤口和简将军送来的那具尸身有几分相似，都是极锋锐细长的伤口。是否是同一凶器，我拿不准。”

明毫剥花生的手停了一下，在这世能让死人说话的人除了老莫再也找不到第二人，而这次连他也拿不准！

“有何区别？”明毫问道。

“简将军送来的尸身出血极少，不合常理。为此我特地检查了一下伤口断面，发现断面十分整齐，且有焦灼状的凝血。似乎是一把极热极锐的凶器飞速地切断了所有血脉和经络。轿夫的伤痕表面看差异不大，但伤口断面不整齐，也无焦灼的痕迹。其血迸射，皮肉外翻，其力似乎是由内而外。且不论凶器是不是同一种，单是这两种死状，老夫也是头一回见到。”

明毫的食指在桌面随意地划着，信口问道：“舒铭，宗卷的摘录部分可查实了？”

舒铭道：“查实了。据斐母说，斐大人原配扬氏是前川丹峪人，十五岁嫁到了一江之隔的斐家，生有一子名叫斐飞。建业三年，杨氏及子随斐大人至北五堡任。建业六年夏，官衙突遭天火，母子丧生火海。”舒铭不解道：“大人认为绯妃和斐飞有关系？”明毫摇头笑道：“只是觉得有些巧合。哦，斐大人之子死时几岁？”“八岁。”

“那绯妃的侍婢兰露有消息了吗？”明毫沉吟片刻向一旁的陶大先生问道。

师爷陶大先生很难看出他的年纪，从他跟随明大人是时间推断，起码已是个四十开外的人了，可从外表看他却像个风华正茂的儒雅书生。

“兰露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她正躺在城外刘家庄的义庄里，是被奸杀。刘家庄人称是一个自称她妹妹的女孩将她尸首送去的并付了一大笔停灵费用。送去的人已查到是绯妃的另一个侍婢叫枫霜。枫霜在仇府发生命案前，因母亲病故得王爷许可在家服丧。据她说，七日前突然有人带信过来说兰露在虹桥附近被害。她和兰露同侍绯妃，作为姐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她一面叫人替姐姐收尸，一面通知兰露家人。因为兰露家远，因此她把姐姐暂时安置在刘家义庄。至于是谁让路人送的信，她也不知道。”说罢，陶大先生从怀里掏出封信函“这是男子的笔迹，和仇府中的书信笔迹都有所不同。此外，我刚从卜捕头那里得知，采花盗玉面蝠付新在三百里外的长碑镇招红馆中被杀。死时全身赤裸，最重要的是在床头留着枝带露的兰花。详情，卜易比我清楚，我就不多言了。我从枫霜处得知，绯妃和王爷的关系和其他人传闻的有所不同。枫霜说她绯妃待人极善，对王爷也是心怀倾慕感激之情。但是她在替绯妃更衣时却常常发现她身有伤痕，且不是一时一处。虽然绯妃从没有说过王爷的不是，但兰露私下却一直为绯妃不平。枫霜说因她年幼所以王妃平时只让她在外室打杂，而绯妃和兰露则情同姐妹。绯妃出身低微在府里又无依无靠，所以很多事她都和兰露商量着办。大人，仇王爷被杀，小王爷遭劫，绯妃失踪还有兰露被害几乎是同时发生，这事怎么看都和那些失踪案不同此事恐怕和王府内有关。”

明毫转首问卜易：“付新一案是怎么回事？”

“四日前我夜经长碑镇，刚走到招红馆就被妈妈拦住，报称出了人命，一个客人死在了姑娘的房内。妈妈说那客人刚到馆内不久，一进门就点名在翠红的房里留宿。翠红已经睡下了，妈妈以为是翠红的熟客所以直接就将他送入了翠红的房里。没有多久听到一声惊叫，妈妈赶去一看，见那客人死在了床，而翠红瘫在衣柜旁人事不省。我将翠红救醒后，翠红说饭后她回房后只觉得犯困，所以早早歇了。刚才醒了后发现自己倒在衣柜里，刚推门出来就看见了那死在床的人，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翠红所说的确属实，我在翠红房里发现有迷香的味道，想是那人早就谋划好了代替翠红接客，寻机将付新除掉。这人甚有心计，我和阿黑寻着他在房里残留的气味，追寻了百里还是在清河被他用金蝉脱壳之计跑了。他也不知如何发现我和阿黑的追踪，将衣衫缚在了一只山羊身，害得阿黑和我白追了数十里。付新本就是个通缉要犯，加我要赶回来回禀百丈台一事，所以我当时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卜易懊恼地道。

“兰露为什么要去虹桥？”明毫自言自语道“陶先生，我看枫霜有事在隐瞒。”

陶大先生轻摇着纸扇：“不错，那丫头的确没有完全说实话，起码停放兰露灵柩的费用不是她能出的。我没有问就是想看看这孩子打算做什么！至于虹桥，枫霜说那边有处宅院是王爷私置的产业，绯妃过门前就住在那里。我派人去看过了，那边不大，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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