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下一章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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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居所,自然居高临下。山海院正如其名,背山而望“海”,虽只是一片湖泊,此时清冽的风从湖面来,带着温暖的水汽,充满了生机。
比之绿水院里那一摊子喇杂事儿,玉昀此时却想,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正从行装中选了三本典籍要出门,却听轻音来道,“主儿许是不想听的。可昨儿夜里,二爷便在山海院门前跪着了。这会儿还在呢。主母亲自来了几趟,说想要见公主的,都被宸王殿下派人将人挡回了。我看二爷面色都发紫了,许是已快撑不下去了。”
“是陆时行自己说的要严惩,我们又怎么做得了主呢?”玉昀冷笑了声:“若主母再来,你便去回了声。叫她不必来求我了,我没叫二爷他跪着。让她去问问陆时行便是。”
轻音到还是头回听公主如此称呼陆家家主。那可是当朝一品左辅大人,自右辅舒大人被宸王斩了,陆家家主便已是内阁头位说得上话的人了。
只看公主怀中抱着三本厚厚的典籍,便已往门外去。轻音忙应了声“是”,方又忙着与她寻了件狐裘来披好,才问起,“主儿这是要去哪儿?”
“去教三皇弟读书。阿翡回来,便叫她将饭菜送来书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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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除夕,凌成显却觉着今日晦气极了。
早晨起来漱口,便被茶水呛了一口。再接下来,吃饭被排骨磕掉了颗板牙。这会儿外头天气正好,蹴鞠的局都叫小内侍江儒攒好了,皇长姐却临时赶来,将他堵在书桌前读《资治通鉴》。
“史如明镜,能知人,能鉴己。是以,读史养德,古今便是天下。成显既要为人君王,便该早早通读这几册书卷。父皇和皇爷爷,都是精读过不下三回的。”
“这些书都有小山高了,皇长姐!”凌成显十分不情愿,“今儿是除夕,还孤想玩儿蹴鞠。”
“蹴鞠能健体,也是好的。只是从今日起,成显每日作什么,该好好规划。既要精进学业,也不能耽误身体康健。为天子不易,本就该比寻常人更为辛苦些。”
“皇长姐说的不对。”
“皇叔说,孤乃天命之子。顺应天意便能万事精进。不需如此努力。”
“……你确定皇叔不是在框你?”
凌成显一脸茫然,“皇叔怎会框孤?”
“显儿说得没错。孤既要显儿作皇帝,又怎会框他?”那道冰冷的声线从书房外来,一身玄衫负手出现在门边,勾着嘴角与玉昀道,“公主多虑了。”
“……你可来的真是时候。”玉昀本想着,三皇弟再不生性,好好教导定也能有所成效。不求他与皇爷爷和父皇一般,只叫他能明辨是非该是不难。
若是这样,待他再长成一些,便该知道皇叔与江随如此待他的目的,自然会醒悟一番,不甘作人傀儡。
可眼下看来,她这般的打算,定是会有所阻力的。
便见皇叔已走去凌成显身旁,扫了一眼桌上的典籍。
“哦。你皇长姐是叫你读《资治通鉴》?”
凌成显似求得救命稻草,起身来迎。皇叔来了,他便能出去玩儿蹴鞠了。“皇叔,今儿除夕,我还喊了小儒子他们…”
未等凌成显说完,宸王便打断了话去:“《资治通鉴》是好书,是该好生读。”他说完,寻着一旁暖榻上坐下。“我便与你皇长姐在此陪你读书。”
“……”凌成显顿时蔫了。一旁江儒正候着,听宸王如此说,便也忙将人扶着坐下。“三殿下,奴才侍奉您读书罢。”
玉昀倒是几分惊讶,却听皇叔叫看内侍了茶,又自己寻了本小册,在软塌上随手翻了起来。她便也作无事,在软塌另一侧坐下。
“有劳公公,也与我一盏茶来吧。便与皇叔用同一味茶便是。”
伺候在侧的老公公却似有所犹豫,“这…”
“公主想用,便也无妨。”宸王摆了摆手,吩咐老公公去办了。
只茶水将将端上来,玉昀却见那茶色浓黑,浅浅尝了一口,便险些吐了出来。苦的,太苦了。
对面的人却也将用下一口,满脸若无其事,“孤这味药茶,是驱寒的好东西。可惜公主是用不惯的。”
玉昀只将茶碗往旁推了推,方也有所猜测,“皇叔的身子可还好么?”
“劳公主费心,还存着口气。”
“……”玉昀自想起,父皇登基之时,皇叔便被皇祖母赐下府邸,在外传言他身体并不健朗,日日与药常伴。那日在养心殿里,便见他病发之状,周身发寒。此下,竟连茶都是药茶。
“您身体不好,本是该多休养生息。这凛冬之日,又何必来昆山呢?”她话中试探,自是想问镇北王舒长卫寻仇的事。
“给长辈贺寿。”
他指的自然是老侯爷,这般滴水不漏,好似毫不知情。玉昀暂也不打算再问了,左右也该是问不出什么的。
等阿翡端了几样小菜与米饭来,她方觉已是饿极了。顾不得皇叔也在,便挪去了圆桌旁用饭。
阿翡在旁布菜。虽没有清蒸扇贝,松子鲈鱼,烤羊肉到很是鲜美。酱肘子一口咬到嘴里,汁水满溢。不饿的时候,吃得讲究;饿的时候,撕咬和果腹的快感简直不要太痛快。
凌霆川自在一旁饮药茶,又看着那人用食。本以为皇家的闺女娇贵得很,吃饭该得矜贵得极。这般狼吞虎咽,到底是饿极了。
“公主是为了昨日驸马之事,方废寝忘食了?”
“……没有。”她嘴里还囫囵着,如此吃得没有仪态,已是许久没有过了。咽下一口肘子肉,方回眸去解释,“反倒是睡得太过安稳,便没起身来用早膳。”
“那便好。大驸马在山海院外跪了一夜,到方才孤来之前,已发热病倒在门前了。公主可要见人一见?”
玉昀手中吃食的动作没停,“不必了。还得有劳皇叔,将人送回绿水院吧。”
话方落,便听他吩咐一旁的内侍,“你们听见公主的意思了?照办吧。”
“诶。”为首的内侍应声下去,带着人去办了。
这会儿另一人从门外进来,在二人面前便是一拜。却是对宸王道,“殿下,冀州来了秘信。”
信被宸王接了过去,展开读了起来。那双长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很快又沉了下去。却打量了一番面前腰滚脸圆的舒启山,“孤听闻,你右手两指,是被你叔父断的?”
舒启山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当年不过为了三千两白银,舒长卫便当众断了我两根指头,将我逐出家门。这仇我定是要报的。”
“很好。那今日夜里,孤还得仰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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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落下。北风萧瑟,拂过森森林木。
湖水边灌木丛中,一行黑压压的人影,正在疾步前行。涂了墨汁的铠甲在月光下偶漏出几丝微光。其中三人身形虽身附银甲,却多披了一层蓑笠。远远望去,似缓缓移动的小山。
一人从兵士手中接过小信,举起火折子读了一遍,便将小信拧成纸团,塞进嘴里。随后三两步赶上前去,与镇北王一拜:“王爷,山上来了消息。凌霆川那小儿确是身在山海院里。”
“哼。他怎有脸住在帝王院。”
“听闻,三皇子也在。”
“不成气候的阿斗,如何能与二皇子相比。也就是为了成全凌霆川。他想狭天子以令诸侯。我们便营救三皇子,除之而后快,也算是名正而言顺。”
“那我们何时动兵?”副将庞越一拜,请着眼前主帅。
镇北王勾着一双鹰眸,望向天上瘦削的月牙,冷冷笑道。
“他身上寒疾,每逢初一十五发作。今日除夕,待子时一到,便是他赴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