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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盯着合同看了一会儿，千惠子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柊君。”

“母亲。”千羽柊做认真聆听状。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千惠子目含深意地看着千羽柊，“这些年我对你还算不错吧？”

千羽柊一凛，点头，“当然，母亲对我的恩情不敢忘。”

千惠子自顾自地道：“家里孩子多，没法挨个仔细照顾，但我自问是做到公平对待了的，哪怕你是养子，家里那么窘迫的时候，也给你准备了自己的房间。

当初为了培养你们的音乐天赋，买唱片机和音响的时候也没忘了你……”

听着千惠子开始滔滔不绝地细数对他的“好”，千羽柊始终保持着恭敬感恩的表情。

千惠子说的独立房间是事实吗？

就结果来说是没错的，但这并不是中森夫妇原本计划的安排。

本来千羽柊是只能睡客厅的，带着一条换下来的旧褥子，一张勉强在冬天冻不死的薄毯子，连被子都没。

中森家穷，但穷到连一床被子都买不起了吗？显然没有，只是千羽柊冷不冷不在他们考量之内，反正冻不死就行。

而现在千羽柊那间小小的房间，也是明菜小时候哭着闹着，央求中森夫妇，把自己原本就不大的小房间硬生生分了一半给他。

当然，能够有遮风避雨的地方本就是恩情，千羽柊没什么不满的，只是千惠子连自己女儿的事情都往自己脸上贴……

唱片机和音响更是，当年那么贵的东西，哪怕是在家境稍微缓和的时候，给几个中森家的孩子一人买一个，也已经是千惠子败家任性之举了，怎么可能还有他的份？

只不过他被允许去明菜房间蹭着听歌罢了，到了千惠子口中就被美化夸张了好几个层次。

现在千羽柊用的唱片机和音响，甚至书架上的唱片，全都是明菜出名后汰换下来，留给他的。

另外，千羽柊之前说挨不住渡边美里一拳，完全不是瞎说，也就是这两年家里条件好了，明菜又总偷偷给他买好吃的。

不然，以千羽柊从前那副营养不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一拳都能送走他。

千惠子在那里细数自己对千羽柊的恩情，千羽柊也难免跟着陷入回忆里。

最初千羽柊被送到中森家的时候，还在襁褓里不记事，所以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当时，千羽柊的亲生母亲是有付一笔抚养费，说好过两年来接他的。

所以，在很小的时候，中森家对千羽柊也还好，直到千羽柊的亲生母亲杳无音讯，那点抚养费渐渐花光，中森家的人逐渐意识到千羽柊被遗弃在他们家之后，事情就变了。

千羽柊一点点长大，虽然年幼，但还是逐渐明白了自己和哥哥姐姐们的不同。

在因为哭闹被中森明男不耐烦地打了几次，又从中森家其他孩子口中半懂不懂地听了些冷言冷语后，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了。

等到懂事以后，中森家对他的排斥就更明显了，靠着一个肉铺养着一家九张嘴，中森家的穷困可想而知。

因此，并没有说因为是开肉铺的，家里就不缺吃，每次做了点好吃的，饭桌上立刻就能打起来，而每当这个时候，中森家其他孩子就会格外厌恶千羽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