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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宁川才终于穿过亢奋的人群，挤到了吧台前面，坐在高脚凳上。

吧台后站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酒保，正在收拾身后的酒柜，看到有人坐下，也不开口招呼，仿佛和他无关。

宁川倒还算坦然，此时吧台四周除了他和酒保，再无第二个人。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双手交叉撂在桌面上，眼神跟着酒保的动作而移动。

这个小小的吧台，被年轻人收拾得一尘不染，和不远处的混乱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终于，在他用雪白的干毛巾，擦完手头的一瓶红酒后，有些沉不住气了，率先开口。

“喝酒？”

宁川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来，“找人，想要打听些事情。”

青年皱了皱眉头，“要找情报掮客？知道规矩吗？”

“我是从C市来的，只知道在这里能买到消息。”

年轻的酒保从柜子里掏出一只玻璃酒杯来，不耐烦道：“规矩就是，在我这里买半杯酒，一饮而尽，就有资格进里面了。”

说着，他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宁川看过去，见到了一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

“好，就按你们的规矩来。”

青年二话不说，就从酒柜中取出一支碧绿色酒瓶来，里面还有大半瓶酒液，拿到宁川眼前晃了一晃。

“东瀛酒？”

“东瀛威士忌，你不喜欢的话，可以给你换吉利国的。”

宁川连忙摆手，“就这个吧，东瀛货还好入口些。”

青年点了点头，拧开盖子作势要倒，忽然又停住。

“半杯酒，三百五。”

显然，他是担心对方没钱付账，到时候又是麻烦。

“倒酒便是。”

宁川虽然肉痛，但表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酒保不再多说，直接倒了半杯，推到宁川身前。然后似有些心虚，指了指酒瓶纸标上的“18”字样。

“看到了没，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宁川会心一笑，没想到在这个文盲遍地走的时代，这小伙子不但会用成语，还一用就是一对。

早年间在那所地狱般的猎人学校里，他们喝酒如喝水，这种东瀛货自然也喝过不少。他抄起酒杯，像模像样地闻了闻酒香，然后按照这里的规矩，一饮而尽。

有之前在老毛子那喝的伏特加打底，这半杯威士忌极为顺口，并没有感觉出太多的辛辣。

香草味、烟熏味、果味混杂的回口余香，让宁川感到十分惬意。

令他意外的是，这酒液的口感，竟然和酒瓶上标的年份不差分毫，并非预想中的老瓶装新酒，用普通酒冒充年份酒。

正如年轻酒保所说，货真价实。

宁川开始对这个三刀酒吧的老板感兴趣了，如此诚信经营，就是在大灾厄之前都十分罕见，更别说在这毫无法纪可言的沦陷区了。

“现在可以了？”

酒保将酒杯收回，点了点头，“去吧，里面还会有人接待。”

“谢谢。”

宁川从高脚凳上跳下，将钱结清，然后走向那扇红门，轻轻一推，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类似于火车车厢的区域，一条长廊，侧面有一排房门紧闭的小隔间。装饰的古色古香，还有一台黑胶唱片机，不疾不徐地播放着萨克斯曲。

和外面的混乱相比，红门内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最靠近门的这个小隔间，和里面那一排明显不同，是用玻璃门隔断的，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一个和外面酒保相同装扮的服务生，正坐在里面，斜倚着看书。

发现有人进来，他也不急，低头看完了正读着的一段，才缓缓站起身来，推开玻璃门。

“需要帮忙吗？先生。”

这服务生也是个青年，说实话，如果不是脸上有些雀斑，宁川还以为他和外面的酒保是孪生兄弟呢。

“我想要打听些事情。”

服务生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您是第一次来，是这样的，前面这一排隔间，凡是门上挂着姓名木牌的，便说明此时里面正坐着一位情报掮客，等待顾客光临。”

“如果您对这些人都不满意，那也没关系，您可以找一间空屋子坐着，挂上一块空木牌，我来为您安排合适的人。当然了，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我需要的情报，必须准确而详细，我要的是……最高级的情报掮客。”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最高级的情报掮客，他们收取的佣金一般都很高，如果您确定，我可以为您安排。”

“钱不是问题。”

“好的，请您找一个空房间等候，把这个挂在门上就可以了。”

说完，服务生从腰间抽下一块无字木牌，递给了这个初来乍到的阔绰客人。

宁川饶有兴趣地翻看了两下木牌，开口问道：“要等多久？”

“半个小时以内，这是我们的服务标准。”

“好的，麻烦了。”

于是宁川便一路往里走，挑了倒数第二间，将木牌挂在门口，推门而入。

这一路上他注意到，有三个门上木牌是刻有名字的，分别是“上官”、“老铲”和“博士”。

说明这三间小屋内，各自坐着一位以买卖信息为生的情报掮客，木牌上的自然都是代号。

还有一个房间，挂的是无字牌，应该和宁川一样，需要购买特殊情报。

就像火车软卧包间一样，这个密闭的房间很是狭小，只有一张方桌，以及两个相对而放的木椅。

桌子上有一个筷子筒，和一个放置刀叉的金属盒，显然还可以在这里点一些吃喝。

想想也对，那些在这里等生意的情报掮客，也是需要吃饭的。